饿虎牢李与冤句故城
饿虎牢李村名碑
冤句故城址碑
邓文献
菏泽有一个名字非常奇怪的村庄，叫“饿虎牢李”，原名为“饿虎牢”。位于菏泽老城西南20公里处，属于菏泽市高新区马岭岗镇所辖。今日随李庆恩老师驱车前往该村探访。过通古集南行3里许就到了该村，村的规模不大，村中多是水泥砖瓦房，四周是一望无际的绿色田野，外观看就是一个十分普通的农家村落。来到村东头，见有块“村名碑”，上刻“明洪武年间，李慎才、李慎木兄弟二人，从山西洪洞县迁此建村，名李庄。传说后来在村南有一老虎饥饿而死，故改为今名”。
李庆恩老师是饿虎牢李村人，他给我讲述了村名的来历。相传在很久以前，上方神灵要在这里起山。一天深夜，村民们都进入梦乡，一阵轰隆隆的声响，大地震动，山要隆起。这时走来一南方道士，念咒使法，举刀一砍，顷刻把山镇压了下去。天亮后，人们发现了周围有几个高大的土堌堆。第二天又来了一只老虎，因早已听说此地起山，欲抢先在这里占山为王，以寻生计。发现这里竟然是一片平原，无食可寻，几日过去便饿死在这里。于是这一传说便成了村名的由来。
饿虎牢李，因老虎饿死而得名，虽是传奇，但不一定是讹传。在清乾隆二十四年的《曹州府志》“古迹”中，有段对“龙湫”的记载：“龙湫，在城西南三十里，俗谓之虎牢池，有四壁，突起如城，内有深渊，广可三顷，大旱不竭，土人祷雨辄应。”在清光绪年间的《菏泽县志》“图考”中，有“龙湫”“虎牢池”的位置图，应处于“饿虎牢李”村处。由此可推测，村名应该由虎牢池而得名。那么“龙湫”又取名“虎牢池”何因？是否“龙湫”中有饿虎之事，却不得而知。
今日再看该村周围，还有龙王庙、八亩台、岭子、曹堌堆、青邱堌堆等众多古遗址，决定了饿虎牢李位置的特殊性。据李老师讲，村民早已觉察到村庄地下一定存有古代遗迹。每年从大田的小麦长势，也能看到一些迹象和大致轮廓。特别在小麦成熟时，东北方向就有城墙的走势。 2007年，菏泽市和牡丹区两级文物部门在村东进行了简单勘探。又综合史料记载，专家一致认定，地下埋藏的就是著名的冤句故城，已沉睡将近900年。2013年，山东省人民政府公布为“省级文物保护单位”。2017年，菏泽市牡丹区人民政府立碑为记。
李老师带我到了村东约300米处，这里有一条东西走向的小河，河水缓缓流淌，河岸上长满了青青的野草，据说这里是最先发现古城墙的地方。在河旁我看到了“冤句故城址”碑，正面五个大字格外醒目 ，背面碑文刻有“冤句故城址简介”，其中：“故城址平面略呈长方形，南北约1000米，东西约1100米，面积1100000平方米。在城址东北角小河冲断的城墙断壁上，可以清晰地看到夯土，夯层9－15厘米不等，土质为黏性灰土。在小河的河床上，有战囯、两汉时期的陶片，可辨器形有战国时期的泥质黄褐陶绳纹罐、汉代的泥质灰陶绳纹瓦等。”
还有资料透露，冤句故城址早于1982年就被发现。在2007年的勘探中，于龙王庙南门口附近的戏台下，还探测出东门瓮城墙347米，外廊234米，东城门处尚高出地表3.3米，地下6米处方至城基。还测量出夯土墙高约9米，顶宽3米，底宽15米，现在这里是一片生长旺盛的玉米地。冤句故城址的发现，对于菏泽战国、两汉时期的城市及与之相关的一些重要历史事件研究，提供了重要的实物资料，具有重大的参考价值。
李老师又给我讲，村南200米处还有“八亩台遗址”。1979年，菏泽县人民政府公布为“县级文物保护单位”。“八亩台遗址”原为台阶式堌堆，高约2米，范围呈椭圆形，南北长150米，东西宽130米，面积19500平方米。该遗址处曾经做过初步勘探，耕地之下土质坚硬，并发现红烧土、碴木灰，还发掘出可见器形，有周代的灰陶盆、泥质灰陶豆和汉代的陶瓦。经专家研究推测，应为古文化聚落分布。村里人还传说，三国时期的吕布与曹操作战，曾在这里聚兵点将。现在，由于村民的长期耕作和取土，已成为平地，遗址处略高于四周地表，上面长满了绿油油的庄稼。
我曾查阅《史记》《曹州府志》《新修菏泽县志》等诸多史书，都有“冤句故城”的相关记载，文字基本一致，但相对简略。“冤句”也叫宛朐、冤朐、宛句、宛亭等，是菏泽古老的地名之一。在黄帝时期就已经出现，《史记》中载有“黄帝得宝鼎宛朐”。春秋时期作为地理名词被提及。冤句城始建于战国时期。秦始皇统一中国后，在此设置宛朐县。西汉初年，汉景帝封刘埶为宛朐侯，升级为宛朐国。后刘埶谋乱被杀，宛朐国降为县，属济阴郡。西汉末年，王莽改宛朐为济平。西晋复为宛朐，属济阳郡。北魏、隋朝为冤句，属济阴郡。唐朝时属曹州，乾符初黄巢造反于此。宋朝时改为宛亭县，属兴仁府。金朝时因为黄河水患，故城圮，被泥沙湮埋于地下，此后无冤句。存续将近1300年。
据史料分析，冤句当时应是古济水流域的重要县城。所辖，大抵包括今天东明县大部分和高新区的一部分。此地应是中华文明的发祥地之一，由于土地平旷、物产丰裕，汉刘氏宗室又多被分封到这里。当年之兴盛和繁华可以想象，应是大河载货，商贾云集，人们安居乐业。
历史上冤句名人辈出。譬如，汉时刘邦麾下的部将、赵国相国陈豨，猛将、信武侯靳歙，东晋时名臣、尚书令卞壸，丹阳尹、后将军卞范之，唐朝初年廉吏、沧洛二州刺史贾敦颐，唐朝末年农民起义领袖黄巢，北宋时期的名相张齐贤等，都是冤句人。
此刻，我站在“冤句故城址”旁，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浮想联翩，似乎在与千年古人沟通。仰望头上的白云朵朵，载不走这座古城的忧愁。再看脚下的粒粒黄土，盖不住人类历史的文明。黄河之水冲走的是年华岁月，但大地厚土承载的是沧海桑田。我相信这座汉唐故城，定会给后世提供更多的文化馈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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