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学壮语的经历

梧州日报 2021-05-10 08:58 大字

夏燕玲

我是一个地道的梧州人,除了会说梧州白话和普通话,我还会说一口流利的广西壮族方言——壮语。其中的缘由要从我年轻时的一段经历说起。

上世纪70年代,我和不少知青一起被分配到现贺州市钟山县一个偏远的山村下乡。那儿居住的全是壮族人,他们说的壮语我们根本听不懂,相互交流全靠一个曾到梧州当过兵的老乡林伯当翻译。语言的障碍给我们与乡亲们之间造成了不少麻烦和误会。

自小生性好强的我暗下决心:我要学说壮语。据乡亲们说,壮话有72种,我所学的是钟山花山乡当地的壮族方言。于是,我参加集体农活时抓住每一个机会向乡亲求教,把村里每一个人都当成我的老师,把他们告诉我的每一个字每一个词语都牢记于心。然后我把字组成词,通过理解透彻意思后,再把词语连成一句话反复练习。

为了加深印象,我把壮语的词语使用白话口音做注解,比如壮语中的“我、你、他”三个字的读法便是梧州白话中“高、蒙、爹”的读法,壮语的“去”字就是白话的“跛”字读音。还有一些壮语字眼我只能用意译来解决,比如“关门”一词,壮语读为“关刀”,由此我脑中只能将家中的那扇门看成一把“刀”,有些词就只能死记硬背了,我用种种笨办法努力熟悉、琢磨,终于,半年后我已能听懂不少壮语。

能听懂跟会讲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和每个人打招呼我都主动用壮语,在干农活时,我也用壮语和乡亲们交谈,乡亲们经常指出我说错的词句,不断给我修正,让我的壮语水平得到很大提高。

但在这期间我的壮语还是让我出了不少洋相,闹出不少笑话,有的甚至成了大家茶余饭后的笑料。其中最经典的要数我那一次在赶集回村的路上,告诉别人我买了两个茄子。壮语中的“茄子”跟“老公”的口音相近,结果我把“茄子”说成“老公”了,还说我买回来两个“老公”。另外有一回,却是由于我的生硬蹩脚的壮语差点让一个老乡气死。原来,我路过他家见他正吃饭,于是我就礼节性地跟他用壮语打招呼“老伯你吃饭啊?”,结果他一瞪眼怒目而视,见势不妙,我知道自己又说错话了,马上赔不是。接着老伯问我到底是谁教我这句话的?我告诉他是一个叫波平的老伯教的,当时他就笑了,“那个老顽头,没个正经。”原来我是被波平老伯耍了一回。

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一年后我居然能正儿八经地操一口流利的壮语跟乡亲们交谈了,当然其中还会有说错说歪的时候,但善良淳朴的壮族乡亲们出于对我表现的认可,同意公社教育组的安排,让我到大队小学里当小学老师,乡亲们放心地将他们的孩子交给我这个外乡人,在壮乡当了四年的小学老师,我那口流利的壮语让我的教学得心应手。

如今我离开那小山村已整整50年了,半个世纪的时间里,我经常回去探望那里的乡亲和那些我曾经教过的学生。他们对我仍能用一口流利的壮语跟他们交谈一点都不诧异,因为大家知道,我的心和他们永远相连,他们把我当做亲人,我也早把那个小山村当成我的第二故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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