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州耿饼“讲述”新故事
□ 本报记者 赵念东
“亳都柿胜紫花梅,玉雪中含虎魄胎。肺病欲苏还怅望,姚黄欧碧不同来。”这是清人王士祯对曹州耿饼的描述,因菏泽古称曹州,故称曹州耿饼。曹州耿饼自来霜,品质极佳,拥有精细的制作技艺和丰厚的文化积淀,一度为皇家贡品。
然而,随着城市发展、柿树种植面积减少,耿饼发展遭遇瓶颈。近年来,菏泽涌现出一批如朱家鹏、白晋涛等“80后”年轻力量,他们扛起传承、发展曹州耿饼产业的大旗,注册商标、踏足互联网、研发柿饼衍生品……曹州耿饼产业“脱胎换骨”。
耿饼进京
菏泽市情资料库中有记载:在菏泽城东郊有个村子,名为耿庄,村里栽着大片柿子树。每年的八九月份,这里的人们把熟了的柿子摘下来,旋去皮,晾晒二十余天成柿饼。因柿饼出于耿庄,当地的群众称这柿饼为“耿饼”。
相传,明朝时燕王朱棣与朱允文为争夺皇位,连年打仗。一次,朱棣决定渡河南征,走漏了风声。朱允文得知消息,亲自带兵埋伏在山东黄河口。朱棣刚过黄河就被伏兵包围,他在黄河口杀了一天一夜,最后只带100多人逃了出来。逃到耿庄柿子林,朱棣再也支撑不住,跌落马下。
兵乏力,马疲惫,兵将全部躺在地上。时值九月,柿子正熟,从树上落下来的红柿子到处都是。朱棣和兵将趴在地上就喝,喝了一个又一个。柿子既能充饥又能解渴,兵将们恢复了体力,躲过了这一劫。多年后,朱棣登基,从应天迁都到大都,改大都为北京。
一天,朱棣在金銮殿同文武百官谈兵败柿子林的事,想起柿子的救命之恩,又勾起食柿子的欲望,便派钦差到曹州府去,把耿庄的红柿子呈上。当时已临近春节,冰天雪地哪有红柿子?耿庄的老百姓没办法,只好让钦差把柿饼带进京。钦差回到北京,把柿饼献给朱棣。朱棣尝后,赞不绝口,于是赐名“耿饼”。
随后,朱棣又下了一道圣旨:要耿庄年年进贡柿饼。从那以后,耿庄的老百姓年年要选最大、最甜、最好的耿饼进贡朝廷。
传说终归传说。据《曹州县志》记载:“柿出耿氏园者佳,曰耿饼,四方争购之。”据介绍,明朝时耿氏园有位师傅,被选到宫中做御厨,皇帝曾让他品尝过山西厨师贡送的柿饼。山西柿饼个小有核,霜薄味淡,远不及曹州的柿饼。到了第二年冬天,这位御厨从曹州带了些柿饼献给皇帝,皇帝及嫔妃品尝后,都认为曹州柿饼个大无核,霜厚肉细,味道香甜。用文火烤食,霜化为蜜糖;用沸水浸泡,可膨胀为旋柿原形,于是赐名“耿饼”。《菏泽县乡土志》记载:“曹州耿饼每年充贡品,因之名誉益远”。
耿氏园内二十五里不见天
每当冬至前后,耿饼橙黄透明,表面生有一层薄霜,取一个放入口中,顿觉绵软甘甜,咬一口肉质细软,令人回味无穷。
菏泽种植柿树的历史可追溯至秦汉时期,盛于唐、宋、明、清。菏泽城东北有处土丘,原名桂陵。明朝时,曹州柿树以桂陵为中心,繁盛时栽种柿树近5万株。金秋时节,柿林挂满金色果子,柿叶也渐渐泛红,远远望去,似一团团燃烧的火焰,可与枫叶相媲美,有“出城东进耿氏园,二十五里不见天”的盛况,这便是历史上被誉为曹州八大景之一的“桂陵柿叶”。
清代吴敬梓创作的《儒林外史》中有一段记载王冕自山东返回家乡的文字:“打开行李,取出一匹蚕?,一包耿饼,拿过去拜谢了秦老。”可见,当时耿饼就已是与丝绸相提并论的上佳礼品。
正是由于柿树与耿饼对菏泽历史文化的重要影响,所以历朝历代都对耿饼产业非常重视。而立于1916年的“果木柿饼烟苗免税碑”可以作为历史的见证。
在菏泽市丹阳办事处桑海社区的广场上立有一座石碑,碑高约1.7米,宽0.6米。由于长期饱受风雨侵蚀,碑上不少文字已模糊不清,但碑额上刻有的“草木衔恩”四个大字仍很醒目。经仔细辨认,碑文自右往左书写,最左边刻有“果木柿饼烟苗免税碑”的字样。
碑文开篇讲,当地“人繁地寡,赡养无赀,幸而土宜颇多,人赖以生柿子、木瓜、石榴等物……”随后着重提到柿子和耿饼在人们生产生活中的重要地位:“而果木中惟柿子一物更能变质成饼,霜华自现。不假人工,尤属果类之上品……贡于上者惟柿饼与马。”随后“诏谕”有关部门:“远近商贾无从纳税之说。”从碑文落款日期为民国五年(1916年)农历十一月,距今天百年有余。
石碑上的记载足以证明当时地方政府对柿树和耿饼的重视,以及作出的保护生产的举措——种植柿树、生产耿饼免税。
耿饼有了协会
“柿树病虫害少,用药也少,加工耿饼时又将果皮旋掉,所以耿饼是天然的绿色食品。”从事曹州耿饼制作已有30余年的吕善民告诉记者,未成熟的柿子,若是生吃,则苦涩难咽;熟透之后则香甜可口,又因柿果含淀粉量高,有代粮充饥作用。“菏泽柿树历史上极盛时期近一万亩,十余万株,年产柿子能达到2500多万公斤,加工耿饼500万公斤。”谈到盛极一时的曹州耿饼,吕善民不禁感叹。
然而,自20世纪30年代以来,菏泽柿树可谓几经波折。抗日战争时期,菏泽大片柿林遭砍伐;20世纪50年代,大批柿树被砍伐当柴烧,所剩柿树已寥寥无几。有数据统计,1952年菏泽的柿树只剩下26791株,产量为39.8万公斤,耿饼产量为10万公斤左右。1985年菏泽市仅有柿树0.23万亩,3500株,年产鲜柿20万公斤,这都使曹州耿饼曾一度“销声匿迹”。近年来,随着城市化进程的加快,柿树种植面积萎缩,保留下来的柿树已经很少了。
“明洪武年间,耿氏自山西洪洞县迁此建村,曹州耿饼源于该村,曾作贡品闻名全国。”在菏泽市人民路原耿庄村的位置,有这样一方石碑,述说了耿庄、耿饼的由来。
“在我祖辈时,家中就已开始制作耿饼,代代相传。”在如同吕善民等老一辈曹州耿饼传承人的心中,经过多年历史积淀的曹州耿饼,已不仅仅是一种食品,更代表着菏泽的食品文化和品牌形象。
为了不让柿树、耿饼消失在历史云烟中,2002年,宇中辉(已故)联合其他人“复活”了已中断二三十年的曹州耿饼传统制作工艺,并成立了市耿饼协会,他任会长。
“如果柿树、耿饼在我们这一代人手中消失的话,无疑是菏泽的一大损失。我不希望多年以后,耿饼制作技艺成为爷爷讲给孙子的故事。”一个是秉承曹州耿饼传统制作工艺的吕善民,一个是痴迷于找回耿饼昔日荣耀的宇中辉,因一次柿树嫁接相识。30余年来,两人相互讨教,而这句话便是宇中辉常常挂在嘴边的。
今年又种10万株柿树苗
又是一年柿子红。
10月31日,记者来到朱家鹏与白晋涛位于牡丹区何楼办事处的耿饼生产基地,二楼房顶上,工人们选果、去蒂、旋皮、晾晒……一片繁忙的景象。晾晒在一旁的柿子,黄澄澄的,令人垂涎欲滴。
“如果老会长还在的话,看到这番热火朝天的景象,一定会很高兴!”朱家鹏白晋涛两人口中的“老会长”正是宇中辉。在他们的眼中,曹州耿饼之所以没有成为菏泽人风干的记忆,很大程度上仰仗宇中辉。
朱家鹏、白晋涛是高中同学,均为“80后”,一个是食品销售公司的经理,一个是品牌设计师。在宇中辉的言传身教下,他们二人对耿饼产生了感情,自筹30万元在牡丹区何楼办事处建立了柿树种植基地,聘请吕善民为专家,沿用传统工艺制作耿饼,从宇中辉手中接下了曹州耿饼传承的担子,继续着宇中辉未完成的事业。
“目前,全市从事耿饼制作的主要有三家,其余基本都是散户。”朱家鹏说,在市场经济条件下,曹州耿饼产业发展仍困难重重:柿树保有量减少、缺少龙头企业带动、品牌知名度亟须扩大等。
没有柿树,一切无从谈起。“当下最紧迫的任务,是保护现有柿树,并繁育新树苗。”为了植“树”养“根”,朱家鹏、白晋涛今年又种植了10万株柿树苗,为菏泽耿饼产业的发展打下了基础。
为了更好地开拓市场、发展产业,朱家鹏、白晋涛注册了“耿柿缘”商标,并建立了“公司+基地+农户”的发展模式,带动农户种植柿树。为了满足不同客户需要,他们又对曹州耿饼的包装进行“提档升级”,并推出了不同包装、不同标准的“私人订制”产品。
单一的耿饼制作链条存在脆弱性,解决的方法就是延伸产业链条。“除制作耿饼外,目前我们还生产柿子醋、耿饼酥等产品,明年将重点推出柿子茶与柿霜。”在朱家鹏、白晋涛的未来规划里,曹州耿饼产业化正呼之欲出。
一直以来,白晋涛都有一个梦想,而且愈发强烈,“希望自己能看到,有一天菏泽柿树生机勃勃,处处耿饼飘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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