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访坠子书演员刘瑞莲:“坠子刘”,最是真情能动人

齐鲁晚报 2018-07-15 03:07 大字

刘瑞莲,菏泽市群众艺术馆国家一级演员,山东省首批齐鲁文化英才,省级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坠子书代表性传承人。自幼学艺,六岁登台,从事曲艺工作50余年来,演唱的坠子书作品获省级以上大奖百余个,包括中国曲艺最高奖牡丹奖、全国群星奖、泰山文艺奖等,代表性作品《王二姐思夫》《三拉房》《小二姐做梦》《大破蕲州》《慈母泪》《妻子泪》等。在“戏曲窝”菏泽,热爱戏曲的老百姓都知道,菏泽有个“坠子刘”,“坠子里面数第一”。“坠子刘”,就是著名坠子书演员刘瑞莲。记者近日采访刘瑞莲,听她谈坠子,唱坠子,“坠子书要唱好,除了字儿、韵儿、味儿、气儿这些技术手段,最根本的是以心换心,唱真情,观众才会真投入,最是真情能动人。”刘瑞莲说。

本报记者倪自放

“小老艺人”12岁成名

记者采访刘瑞莲时,她正在义务为菏泽市几个热爱坠子书的孩子讲课,讲课地点是刘瑞莲工作的菏泽市群众艺术馆的办公室里。

作为全国曲艺名家,刘瑞莲每年的各类演出300场,但看到爱好坠子书的小孩子,刘瑞莲还是挤出时间用心传授坠子书演唱,“这些孩子最大的12岁,最小的9岁,我教他们唱坠子书从来不收一分钱。”

刘瑞莲说,义务给孩子们教授坠子书,部分原因是自己是坠子书非遗省级传承人,让这门艺术传承下去是自己的责任,“另一方面,看到这些10岁左右的孩子,我总能想到我小小年纪就开始学坠子,练就童子功。”

刘瑞莲出生在曲艺世家,外公外婆都是老坠子艺人,父亲曾是贵州豫剧团知名演员,母亲刘桂梅也是很有影响力的坠子书艺人。刘瑞莲和母亲一样受家庭熏陶,都是六岁开始登台演出。只是因为时代原因,她获奖比母亲多得多。12岁时,刘瑞莲就获得了多项省级大奖,人称“小老艺人”。从那时候起,刘瑞莲就一直致力于自己的艺术事业,年轻时每天练功五六个小时以上,现在仍每天练功两个小时。

刘瑞莲说,坠子几乎是自己这辈子的全部,“我16岁考入菏泽曲艺队成为专业演员,后来菏泽曲艺队解散,我被安排在生产资料公司看大门。名义上看了20年,其实,我和坠子一天也没分开,上到首都北京、省城济南,下到菏泽的各县、乡镇,只要有演出、有比赛,从来就落不下我。”

曾获中国曲艺最高奖——牡丹奖终身成就奖的曲艺名家赵铮,曾说过这样一句话,“我的很多学生都是白天听我讲课,晚上听刘瑞莲的唱片。”此说法,应该是业界对刘瑞莲在观众中影响力最高的评价。多年前,全国十多家音像出版社将刘瑞莲多年来演唱的优秀节目《杨家将》《呼家将》《金钗案》《白绫罗衫记》《南唐传》《三拉房》等制作成盒带、光盘发行,发行量达300余万盒(套)。最近几年,我国曲艺学者理清将刘瑞莲的演唱光盘带到印尼、马来西亚,用以当地华人的曲艺授课,刘瑞莲也曾随中国曲艺家协会到法国巴黎演出,使坠子书有了海外影响。

一年唱300场坠子书

2007年,刚刚调到菏泽市群众艺术馆工作一年的刘瑞莲“临危受命”,带领学生前往枣庄参加全国第二届职工艺术节。“当时连路费都没有,我拿出积蓄仍不够,是学生们偷偷让家人卖了麦子,才凑够了路费。别人到了枣庄,一人900元的生活费管吃管住,我们哪拿得出啊,只能住在一家每晚10元的小旅馆,而且全都挤在一间屋子里。”刘瑞莲说,“比赛第一天通过现场打分,我的一名学生获得了一个金奖,你可知道总共就三个金奖。没想到,第二天我登台献唱又得最高分拿了金奖。”刘瑞莲说。

全国第二届职工艺术节的金奖,不是刘瑞莲的表演第一次获得专业认可,早在16岁时,她演唱的《三拉房》就获得了山东省曲艺大赛优秀奖(一等奖)。几十年来,刘瑞莲获得国家级和省级以上曲艺大奖超百个,中国曲艺家协会主席姜昆称刘瑞莲为“曲艺界获奖大户”。2008年,刘瑞莲演唱的作品《慈母泪》获得中国曲艺最高奖牡丹奖,为坠子界摘得第一朵“牡丹”。

除了获专业评委认可,刘瑞莲说自己一直与观众在一起,“这几十年,我丢不下观众,观众才舍不得我。你想想,你与观众一天都没分开,不也就‘化\’在其中了吗?我每一次演出,那都是人挨人、人挤人。我一年能演出300场,场场都是这样,这也是我不愿离开这个舞台的原因。菏泽百姓爱听坠子,喜欢坠子,我就有责任把它唱下去。”

万水千山,情感当先

说起自己自豪的曲目,刘瑞莲如数家珍。像流传于大江南北的坠子书《王二姐思夫》原是“乔派”(北路)代表曲目,刘瑞莲在传统东路坠子的基础上借鉴戏曲、山东琴书、山东梆子、山东落子等元素,根据自己的表演、行腔风格大胆改革。在她的处理下,一个思夫、怨夫、怜夫的“王二姐”自思自叹,别具风味。

《慈母泪》是刘瑞莲的代表曲目,以党的好干部孔繁森辞别老母、二度赴藏为素材创作而成。在交叉变化、抑扬顿挫的行腔吐字中,刘瑞莲将孔繁森看见老母亲入睡后的欲言又止、母亲对儿子进藏的不舍等情愫刻画得层次分明,既有优美动听的旋律又突出了深沉的情致,把整场演出推向了高潮。

“我在不同的场合听过三次《慈母泪》,每次都听得热泪盈眶,说明这是个唱到人心坎里的好曲目。”曲艺理论家常祥霖评价说,刘瑞莲的坠子艺术之所以感人,在于做到了“万水千山,情感当先”。

刘瑞莲认可这种坠子书演唱“情感当先”的说法,她向记者讲述了自己与菏泽当地曲艺界一位人士的对话。每次演唱《慈母泪》,刘瑞莲都会泪洒当场。有一次,这位业内人士冒昧地、也是故意地逗她:“姐,我看当时你泪流满面,是剧情需要还是情不自禁?”刘瑞莲说自己拍得桌子啪啪响:“当然是情不自禁了。一个艺术家,每一次演出就是一次新的创作。不动真感情怎么能感动自己,不能感动自己又怎能感动观众啊!”这位业内人士继续追问,“你不知道艺术家在台上要含而不露吗?”刘瑞莲说:“木(没)办法,就是藏不住。”

唱戏说书劝人方

曲艺理论家孙立生给予刘瑞莲很高的评价。孙立生说,若要为山东曲艺写史作传,“曲艺窝”菏泽,都会有浓墨重彩的一笔。当下山东演唱坠子书,开口就能将人“黏糊住”的,除了菏泽的刘瑞莲,还能有谁?

刘瑞莲说,坠子书要能“黏糊住”观众,除了以真情演唱,演唱的内容也要与时俱进,跟得上时代的发展。生发于民间的坠子艺术,有相当一部分曲目是对生活风貌、人情事理、家长里短的描绘。而刘瑞莲在演唱一些新编坠子书曲目时,也保留了坠子书生活化的风格特色。如刘瑞莲演唱的坠子书《妻子泪》,以喝酒醉驾造成的悲剧后果为创作内容,劝导人们珍爱生命、文明守法。康广为创作、刘瑞莲演唱的坠子书《英雄父子兵》,则改编自真实的事件。

“唱戏说书劝人方。”刘瑞莲告诉记者,坠子书的创作、演唱切忌空洞无物。“要赢得观众喜爱,就要从深厚的生活中积累素材,以饱满的情感处理人物。”刘瑞莲说,即使是传统的坠子书段子,也可以唱出新意,“比如我演唱的《温良玉醉酒》,讲述的就是一个书生酒后吐真言,说赌博给自己带来的危害。这样的内容,在观众中共鸣非常大,能叫醒不少好赌博的人,我这个段子,经常唱哭很多小青年,获得观众认可。”

作为坠子书非遗传承人,刘瑞莲2014年正式收徒12名,今年4月,刘瑞莲再收徒16名,“我这28名弟子,山东占的比例较大,但也有来自河南、河北、江苏以及深圳的弟子,来自省外的弟子加入坠子书的学习让我很欣慰,这说明咱们的坠子书影响力越来越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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