融化成水的雪糕韦素梅

河池日报 2018-05-09 09:27 大字
 

1987年夏天,我小学毕业。“小考”前几天,老天像个遭遇灾难的农妇哭个不停,开始是倾诉似的淅淅沥沥,后来泪水倾盆而下。小雨变成暴雨,最后演变成滔滔洪水。洪水淹没了田地,淹没了庄稼,淹没了从我家板旧屯到中旧附中的公路。也就是说,我去参加“小考”的交通被中断了。就在此时,我们板旧小学的学生接到学校通知:到龙湾中学去参加考试,考上了就在龙湾中学读,不用到中旧附中读。那一年,我考上了龙湾中学。那年夏天的一场洪水,改变了我最初的学籍或者生源地。我本来应该在中旧附中读初中的,结果我变成了龙湾中学的学生。

开学那天,早上六点多,我背着行李出门了,徒步去龙湾街——这是我人生中第一次出远门。母亲将我送到板旧路口就立住了,风中母亲朝我挥了挥手,这是我长到12岁的时候母亲第一次跟我挥手。

板旧路口每天都停着几辆三轮车,去到龙湾街需要一块钱车费。一块钱可是我一天的伙食费啊。我要是坐上三轮车,就得挨饿一天。我背着行李沿着公路走着。公路两旁长着茂盛的树木,一种叫做小叶桉的树种。小叶桉长到一定程度,树身就会龟裂出一层皮来,那是长大的象征。树如此,人亦如此,一个人要成长成才,同样要掉几层皮。地里是灾后复种的秋玉米,在风的吹拂下摇曳喧哗,它们不是在表演,是在生长、成熟;它们是忠于自然的孩子。路下边便是滔滔的红水河,咆哮的河水一路狂奔,不时转过身子卷起一个个漩涡。

远远地,我看见了一座桥,一座悬挂在红水河上空的桥——这就是大人口中经常提到的铁索桥吗?我不由得加快了步伐。来到桥头,我停下身子,我有些犹疑,实则是害怕。后来我才知道,我们开学的这一天,正是铁索桥正式通行的第一天。我上初中的第一天,和龙湾乡人民通桥竟是同一天。是啊!我们全乡人民在这一天跨越了人生的第一座桥。

每天下午下课后,我们就来到铁索桥上,欣赏两岸的风光。我的家就在红水河边,看惯了河岸的风景,可是站在铁索桥上看两岸的风景竟然感觉不一样,难道就因为这么一座桥吗?看来人的心中有没有一座桥,感觉是不一样的,景色也是不一样的。

夜里就有些想家了,想爸爸妈妈,想我的二弟、三弟,更想因病辍学在家的大弟,于是就盼望星期六早点儿到来,星期六一到,我就可以回家了。回到家里,我要跟三个弟弟分享铁索桥的美、龙湾街的美。我想,我在给弟弟们描绘的时候,一定是眉飞色舞的。

星期六一早,我立即动身回家。路过街上的冰室,我突然停下脚步,我摸了摸口袋,口袋里有一块钱,这是一周来我从牙缝里抠出来的伙食费。我本来打算用这一块钱做路费,搭乘三轮车回家,早点儿见到我的三个弟弟,早点儿跟他们讲述铁索桥。站在冒着冷气的冰柜前,我心头倏地冒出一个想法:给弟弟们买雪糕。我的弟弟们从未吃过雪糕,当然我也没有吃过,我们只喝过冰水,吃过雪条。我横下心买了七根雪糕,具体分配是:弟弟们每人两个,我一个。我把雪糕装在饭盒里,大步流星走过铁索桥,走在公路上,我的身子像是装上了翅膀,整个儿似乎要飞起来。刚到家门口,我就忍不住放开嗓门:“老大、老二、老三,姐姐回来了……”三个弟弟闻声蜂拥而至,像迎接凯旋的英雄。我把饭盒递给他们:“看看姐姐给你们带了什么?”二弟迫不及待地打开饭盒,只见里面汪着半盒的水,水上面飘着几张纸和几根小木棍。啊!雪糕呢?雪糕呢?三弟哇的一声哭了。天啊!雪糕没有了,雪糕融化了。我连忙安慰道:“雪糕融化了,还有冰水,还有冰水嘛。”我一面让弟弟们喝着雪糕融化的冰水,一面跟他们描绘铁索桥和龙湾街。以后啊!你们要想天天见到铁索桥,要想吃到雪糕,就得考上龙湾中学……我对弟弟们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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