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并非如烟

汉中日报 2018-05-30 00:00 大字

毛开永这是一个真实的故事,是一件陈年往事。我从省城报社到陕南西乡县桃花坪寻找一个曾经救过我父亲的恩人。听父亲说,这个恩人是当年桃花坪苏维埃区政府的一个女游击队员,但时隔多年,不知她是否还在人世?

桃花坪位于离西乡县城一百多公里的川陕边界,是当年川陕革命根据地的一个交通枢纽。

来到县城,我先去县委宣传部联系后,就乘坐汽车在蜿蜒狭窄的公路上向西南方向行驶了三个多小时,这儿是大巴山深处,莽莽苍苍、绵亘如黛的大山望不到边。当我走到一个山岭的叉路口时,只见在路旁边一片青翠的竹梢里,露出一张年轻姑娘的脸,“同志,你到哪里去?”

“去桃花坪。这位妹子,走哪条路?”

“刚好,我家也住在桃花坪,我给你带路吧!”说着,她很快背起砍下的毛竹,同我向桃花坪走去。

这姑娘看样子有十七八岁,高挑的个儿,长的很秀气。

我们刚向前走了不远,她又放下毛竹,向我问道:“同志,你贵姓,从哪里来?”“我姓李,叫李冬明,从西安来,你呢?”“我叫韩雪花,你到桃花坪干啥子?”“了解一个人。”

“噢,外调的!”她的脸突然阴沉起来。

我看她情绪骤变,话题不对,心里顿时冷了半截,慌忙说:“我实在是打听一个人……”

“打听谁?”“一位女游击队员。”“啥名字?”她睁大眼睛望着我。“不知道。”

“不知道名字怎么打听呢?”她脸上又露出不解的神色。

来到桃花坪,已是日头偏西了。这是一个东西两面都是连绵险峻的高山、中间一个狭长的平坝住着几十户人家的山村。

进村后,我找到桃花坪大队革委会主任张凌云说明来意后,他看了看我的介绍信,阴阳怪气地说:“记者同志,这里的情况很复杂……不过,你打听的……有个疯婆子……”

正说着,韩雪花提着一蓝青乎乎的猪草从大队门前经过,张凌云忙指着她说:“那就是疯婆子的女子……韩雪花!”

晚上,张凌云把我安排在队上一间公房住下,这间公房恰好在韩雪花家对面。

深夜,云淡星疏,一弯冷月,山村显得异常空旷。此时,我望着对面雪花家微弱的灯光,又想起打听父亲恩人的下落,于是就起身轻轻推开雪花家虚掩的门。只见煤油灯下,雪花正在和她爹用竹篾编粪箕,屋里弥漫着一股甜甜的新竹清香。

他们看我进了屋,都慌忙站起来。雪花疑惑地望着我说:“李同志,请坐,甭笑话,我们家里弄的不像样子……”

雪花从屋里拿出一面镜子,指着镜子背面夹着的照片上的一个妇女,含着泪水对我说:“看,这就是我妈……”

我接过镜子一看,这是一张集体合影,照片的右上角上写着:“X县全体代表留念”,低一行有几个小字:“一九五二年七月于西安”。雪花给我指的那个中年妇女,留着两根齐肩的辫子,胸前戴着一个佩条,一张柔和清秀的瓜子脸,眼睛很大,笑容灿烂,那眉目,那神情,除了年岁大些外,简直同雪花没有两样!

看到这里,我又望着雪花说:“你妈真不简单,还是个省代表呢!”

雪花望了一眼门外迷蒙的夜空,眼睛一亮,激动地说:“是啊,我妈是个好党员,解放后当过村长、妇女主任、党代表,还是县上学习毛主席著作积极分子呢!我妈当游击队员那阵子,救了一名红军,可是‘清队\’时,张凌云硬说我妈是叛徒,还说她放走了一个国民党探子……”

“放走了一个探子?”我望着雪花气得铁青的脸,迷惑不解地问道。

“实际是救了一名红军。”

“救了一个红军?!”我听了雪花爹的话后,更加惊疑,心里紧张地跳动着。

那是一九三三年四月初的一天黄昏,桃花坪走出了一个年青的山里姑娘。这姑娘叫陈腊妹,穿着一件青布大襟褂儿,腊妹提着一个竹篮,匆匆赶往大河坝乡苏维埃政府送信。当她向北走了约五里路时,忽然听到前面几声枪响。接着,迎面跑来一个穿长衫的青年男子。

腊妹一阵紧张,忙从竹篮里摸出手枪。她待那男子气喘吁吁地跑到跟前,就急忙问道:“你是干啥的?往那里跑?”

“红二十九军的,到楼房坪找红四方面军求援。”他慌忙揭开淡蓝色长衫,露出红军灰色军装,说着,他急忙又向前跑。

“不行,你等一等!土匪离得很近,看来跑不掉了!”她眉头一皱,望了一眼西边浓密的竹梢,急忙说:“这样吧,你快把长衫脱下,咱们换着穿,腊妹边说边急忙脱下青布大襟衣服递给那红军。

那红军刚消失在浓密的竹梢里。

正在危急之中,桃花坪游击队闻声赶到,打退了土匪,救回了腊妹……当年的腊妹,就是雪花妈啊!

此后,那红军一直没再来。可雪花妈却将那件长衫一直收藏着。谁知,以后她又为这件长衫受了整,成了她一条罪状,说她放走了一个国民党探子!最后被逼疯,吊死在古庙旁那棵松树下……

我父亲就是雪花妈救的那个红军!我一把抱住雪花爹,泪水扑簌簌地流了下来。

第二天,正是清明节。早饭后,我同雪花和她爹去给雪花妈上坟。

雪花妈的坟是在村北头山坡上那片柏树林子里。林中是一块墓地,其中有几个是红军的坟墓。

我采来几束野花,沉重地放在红军和雪花妈的坟头上,久久地默立着。

第三天清早,我离开了桃花坪,临走时,雪花赶来为我送行,分手时,雪花突然眼泪花花

的,心里似乎有许多话要说。我的心一阵紧缩:我这

次桃花坪之行,将会不会再给她父女俩增加痛苦?

而我回去后又怎样向父亲交待?怎样安慰父亲那失

去恩人创伤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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