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配角演义》

济南时报 2020-01-22 14:25 大字

《三国配角演义》

马伯庸 著博集天卷 出品

2019年12月

逃跑

诸葛亮本人看到调查结果的时候,其他将领和官员也会看到——于是丞相府就失去了对报告进行先期修改的可能。

从程序上说,费祎这么做并没什么错误,但诸葛亮知道,这一个程序上的不同将令马谡的处境更加艰难,而自己更难施以援手。

“丞相,如今看来,幼常的情况很不妙,您看是不是暂时延后几日审理?否则他很危险啊……”费祎忧心忡忡地问道。

诸葛亮苦笑着摇摇头,刚要张嘴说话,忽然听到一个响亮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兵狱曹急报!”

诸葛亮和费祎同时扭头看去,一名小吏气喘吁吁地跑进邸院,单腿跪在地上,大声道:“禀丞相,兵狱曹有急报传来。”

“讲。”

“在押犯人马谡今晨在转运途中逃跑。”

这件事发生在那一天的黎明前。

当时兵狱曹接到汉军军正司的命令,要求立刻将犯人马谡移交到军正司所属的监牢,以方便公审。于是一大早,兵狱曹的狱卒就懒洋洋地爬起来,打着哈欠套好马车,将马谡关入囚笼,然后朝南郑城西侧的军正司监牢而去。

在车子走到一个下斜坡的拐弯处时,马车左边的轮轴忽然断裂,车子失去平衡,一下子摔进大路旁的沟堑之中。巡逻的士兵赶到现场的时候,发现赶车的狱卒已经摔死了,负责押车的两人受了重伤,犯人马谡和拉车的马则不知所终。

马谡正朝着阳平关的方向纵马狂奔。这一个多月以来,他第一次获得了自由。

前一天会面的时候,费祎曾递给他一张字条。他回牢房后,避开狱卒的视线偷偷打开来看,发现上面写的是“明日出城,见机行事”八个字,字条的背面还告诉马谡,如果成功逃离,暂时先去阳平关附近的勉县避一阵,在那里费祎有一些可靠的朋友在。

于是,当他听到自己要被转押到军正司,就立刻打起了精神,在囚笼里静静地等待着事情发生。

结果事情果然发生了,费祎显然在马车上事先做了手脚。马车翻下大路的时候,马谡很幸运地只剐伤了几处。他从半毁的囚笼里爬出来的时候,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刚才还是个待毙的死囚,现在却已经是自由之身了。

马谡顾不上表达自己的欣喜,他趁四周还没什么人,赶紧卸下马的鞍具,从狱卒身上摸出一些钱与食物,然后毫不犹豫地趁着黎明前最黑暗的天色朝阳平关而去。这个时候的他其实是别无选择的:回南郑面见丞相绝对不可能,那等于自投罗网,而自己的家人又远在成都,唯有去勉县才或能有容身之处。

重要的是,他想要活下去,要自由,而不是背负着一个屈辱的罪名死去。一路上清冷的风吹拂在脸上,路旁的野花香气弥漫在空气中,加上纵马狂奔 的快感,这一切让他沉醉不已,尽情享受着挣脱了藩篱的轻松感觉……忽然,马谡听到官路对面传来急促的马蹄声,他急忙一拨马头,想避到路旁的树林里去。不料这匹拉辕的马不习惯被人骑乘,它被马谡突然的动作弄得一惊,双蹄猛地高抬,发出嘶鸣。马谡猝不及防,“啪”的一声从马上摔到了地上。

这个时候,对面马蹄声由远及近,一队人马已经来到了马谡面前。 (28)

责编/徐征美编/赵鸣校对/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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