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过那些金字村庄(下)

广元日报 2018-09-06 01:08 大字

2016年6月14日(农历五月初十)晴

暮色苍茫,“金牛大道”的路牌从眼前划过,便来到了石窝金村。有人说,石窝金就是石屙金,我也这样猜想,会是这样吗?

来到汉江河一侧,这里是一个大大的回水湾,在弯道靠近公路的一侧,有巨大的天然石头,石头上分布着大大小小、深深浅浅的石窝,很光滑。据说在汉江河水暴涨的季节,金砂就会在这些石窝中沉淀。这些石窝估计是早先年老百姓凿的,用这种办法淘金的吧。

传说中的石窝在大湾处那裸露的沙滩下面。老百姓说,石窝若被河沙埋住,第二年汉江河就要发大水;如果石窝露出水面,第二年就要干旱。老百姓把石窝神话当成晴雨表了。周老师为我们贡献了石窝金的三个传说,其内核相同,选录一个:话说江边有个河神庙,每年都要开庙会。有一年,开庙会之前,庙里的老和尚去河边担水,发现河中有一个石窝,石窝中是黄灿灿的金子,老和尚就把金子收敛起来,用这些金子去置办了开庙会的东西。第二天石窝就不见了。以后每年开庙会的前一天,老和尚都要在石窝中取出黄金,这些黄金不多不少,只够庙会的开销。老和尚临死的时候把石窝的秘密告诉了小和尚,小和尚贪心,去把石窝凿大,这一年不但没有取到黄金,汉江河发大水,淹了河神庙。小和尚从此不知所终。这些传说与石牛屙金毫无关联,但却反映了老百姓朴素而珍贵的价值观。

村委会前有条小路,从小路徒步上行翻过一个小山梁就是金堆铺。陆游当年在金牛道曾留下“早发金堆市,更衣石柜亭。滩声秋后壮,山色雨余青”的诗句,所以金堆铺知名度很高,通常被认为是金牛道起点,剑门蜀道起点,当年司马错置放石牛的地方。

时间不允许我们徒步,于是从石窝金村支部住地退回108国道,从碾子坪进入金堆铺村。开车总比走路快,水泥路现在不仅村村通,而是家家通了,“悄然村墟迥,烟火何由追”,穿行在被夜色笼罩的村落间,犬声相闻,勾起淡淡乡愁。

金堆铺位于冷水河与汉江交汇处,距勉县青羊驿镇仅三公里,青阳驿镇的大庙村与金堆铺村互为飞地,犬牙交错,所以这一片混居着宁强、勉县两县居民。

赶到村委会,准备休息的村干部们听到狗叫,纷纷出来拉亮了路灯。这里是一个至高点,据说在这里白天能看到汉江正源(北源)沮水河发源的汉王山。

关于金堆铺地名的由来,当地人有这样的说法:不知何朝何代,一个远方的乞丐,流落到古道边,饿得两眼昏花。突然看到一只母鸡带着一群小鸡,在他眼前的石岩下消失了。乞丐很奇怪,就用手去刨,在石窝里刨出一堆黄灿灿的金子。乞丐就用这些金子修房造屋,娶妻生子,繁衍后代,定居下来。这里就叫“金堆铺”了。

所有的传说都与司马错、与石牛屙金、与秦王灭蜀毫无关系。但能感觉这里遍地黄金。我们已经走过金家坎、烈金坝、金牛驿、石窝金、金堆铺五个带“金”的村庄,几乎每一个地名都有一个金子传说。如果说传说不可信,但这里盛产黄金却是不争的事实,宁强是全国重要的黄金产地,主要指这一带。1988年大安镇黄金公司成立后,兴盛十几年,办公楼至今还在。村干部指着对面那已经模糊的远山说:“那山里至今还有浙江老板在里面开采金矿。”

晚饭安排在大安镇政府,还得回走10公里。在路上,周老师又给我们讲了一个金堆铺火石岭“狗立碑”的故事。

古时一客商,带着狗,骑着高头大马,驮着几褡裢银子,从陕西到四川去做生意,翻越火石岭时累了,就停下来歇歇脚。上马启程时,不慎将其中的一个褡裢子丢在路边,走了很远才记起丢了狗和褡裢。他想,在一条大路丢了银子,早被别人拣了,就没有回头继续前行。而狗看到主人的褡裢子丢在路边,就乖乖地蜷在上面等待主人归来。一年后,客商牵着马,驮着从四川贩运的货物回陕西,再次路过火石岭,在一年前歇脚的路旁,看到一堆狗皮很眼熟,好像是自家的狗,上前用脚一踹,发现下面一堆白花花的银子。客商方才明白,狗以生命守护了银子。他难以自已,用这些银子请附近的乡亲在路边掩埋了狗毛狗皮,还立了一块石碑。当地人把这个地方叫“狗立碑”。

这个故事很感人,与石牛粪金也无丝毫关联。整车人不知道是被狗的忠诚震撼了还是怎么的,鸦雀无声。为了打破寂静,我开玩笑似的说:“终于听到一个没有讨口子的故事。”全车人爆笑。

到大安镇已经9点过7分。干部自是热情。我谈起对大安镇山形地貌的感觉,从烈金坝进来到金堆铺,整个大安镇宽阔平坦,周围山峰不高,视野开阔,且江河环绕,地肥水美(汉江正源嶓冢山就位于境内),宛如一个小盆地,真是个好地方。

“当然,不然怎么能大安呢?”他们说“大安不欺生”,大安人有相互帮助的习惯,古代所有外来人在其他地方站不住脚,但来大安就能安居下来。虽属战乱之地,但战后很快就会恢复元气并繁荣起来。他们自豪地给我讲大安镇的历史沿革。唐设金牛县;唐后曾设金牛镇;元设大安州、县治所;明置大安镇;清设大安驿;解放后为大安区;今为宁强第一大镇。

“唐朝设置金牛县”,我心里咯噔一下,唐朝是我国历史上辉煌绚烂的点睛之笔,唐朝留给后世的影响几乎根深蒂固。最早文献中的“石牛道”为何被人们习惯称为“金牛道”,也许就从唐朝的“金牛县”开始。

果然,我的猜想在专家孙启祥《金牛古道演变考》中得到了印证,“石”“金”之谜迎刃而解。

我为这一收获而窃喜。虽然到达宁强县城安歇已近凌晨,但收获的喜悦早把奔波的劳累抛入九霄云外。

(元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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