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师方济众 鹿鸣
我是从1958年开始,师从方济众老师学画的。
方老师是勉县人,当时住在省美协后院平房里,老师的爱人何挺文也是汉中南郑人,当时在美协服务部工作。方老师最崇拜石涛、黄宾虹前辈的作品,常常在教学中、习作指导时,渗透两位前辈大家的画风和精神;通过半年的教导,我的画作开始参加省级和全国美展,1959年建国十周年时,方老师指导后的作品《淘铁沙》参加“全国教师美展”,并于1960年在《美术》刊物发表;同一时期,国画作品《氵产河图意》入选全国青年美展,并获奖;后来在陕西省美展中,《纺织城全景》荣获二等奖,并发表在《工人文艺》上,由诗人贺兰配诗;在此以后,《陕西日报》、《陕西工人报》时常有我的作品发表。这些初步成绩的取得,是和方老师悉心教导分不开的。
方老师最喜欢李可染。记得1958年在省美协小展室到后院过道上展出李可染的写生作品,方老师带我观看了好几次,他认为好的地方,总是给我讲解如何要这样。事后,他还用“雪农”的笔名写了一篇评论《李可染写生画》,发表在《美术》杂志上。其中有一句话说“李可染已经走在我们山水画家前面了”。方老师与李可染的关系很好,1962年在上海美术电影厂合作过电影动画片《牧童》《鹿龄》,《牧童》是李可染画的牛,配上方济众的景,曾在丹麦安徒生童话片国际电影节上获得国际金奖。他从上海回来后我去看他,他讲了两件事:他说刚去上海,组织方让他住“锦江大酒店”,每天18元钱,感觉太贵了,很费钱;没住几天就退了房,要求住在美术电影厂。
文革后期,方老师举家下放到洋县白石公社劳动改造,我得到信息后去看望他。当时他家住在生产队保管室(集体库房)里边一个阴暗潮湿的、废弃的房子里,房子里除了两架破床,一个灶台,几乎再没有什么家居用品;他给我说,就这灶生产队还不给盘,是他的妻哥何挺警给盘砌的;房子里没有窗户,不通风、不透光,看书都困难,更别说在里边画画了。
再后来的日子,我在京剧团乐队工作,方老师从洋县来汉中看病时顺道来见我。别人问我这是谁?我说他是我的老师:著名画家方济众。他们说:画家就这样子呀?还不和生产队的老会计一样嘛……方老师还有一次来汉中看病,一颗牙坏了,老上火;腰也有大毛病。说是带着儿子方平上山打柴,方老师掌车把,方平拉边绳;返回下山时车把没有掌握好,车翻了车把把他的腰打了一下,一遇到阴雨变天就疼得厉害。
我听了后,心里很不是滋味,但在那样的时候,我又能做些什么呢?那几日,方老师在我家画了许多小幅画,还鼓励我一定要多画,不要丢掉!
方老师为艺精细笃严,一丝不苟,为人善良诚朴。他在洋县改造期间,那里农民从来没有把他当作下放改造人员看待,有忙请他帮助,有纠纷请他调停。我有一次去他家里,看到来了七八个知青,是从华阳打柴路过的,实在饿急了,顺道来方老师家里讨饭吃。方老师和师母拿出家里所有面条,煮了一大锅汤面给他们吃。
那阵修造酉水渠工程,因琐事知青与当地农民闹起来,以致发展到持械动手。一位农民小伙的脚面被知青用铁铲划破,“知青把贫下中农打了”,这还得了?县上干部把方老师调去一起处理这事。方老师想到这些知青娃不在父母身边,难免犯些小错,如果动用执法部门,判定伤害,他们将来怎么办?便自己掏钱买来糕点、枣糕馍等“礼行”上门看望伤者,并补偿一定医疗费、误工费后,得到伤者谅解,事件就很快解决平息了。后来这些知青们返城工作后,每逢提起方老师,都说他是“大好人”“善良人”。
方老师对待苦难和挫折,有着积极的心态。他对自己被下放改造的事,不伤怀、不怨怼,甚而还说是“好事”“是对自己一种磨砺”。在他的一幅画上题写着“农村是一个广阔天地,白石是我的第二家乡”;另一幅画中“满林枫叶红耀眼,半山清泉出幽谷,1973年冬夜忆白石山村磨镰采樵之处”,可见他满眼都是山河的美,满腹全是生活的情……
时光溜走了40多年,方老师已经仙逝整30年;我也已是80岁的耄耋老朽,回首师从方老师的这60年,我真是对不起老师对我的教导和期望。但我又想方老师还有众多的弟子和后学者,我们还会一起把他的艺术风范继续发扬光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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