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心安处是吾乡

梧州日报 2020-11-20 06:56 大字

山蒙

8月上旬的公休时间，我来到离家不远的桂林阳朔，在风景如画的地方开启几天休闲度假模式，心里还是美滋滋的。

专门在兴坪古镇漓江边上，挑了一间民宿，开窗见山见水见竹林，漓江万千气象尽收眼帘，甭提有多高兴。

可却在度假第二天，知道了一件令我一时无法释怀的事，假期突然就变灰色了。尽管还去了漓江最佳观景点相公山，去了闻名遐迩的九马画山，去了20元人民币背景画实景点，还遇上烟雨漓江，景色还是那样的优美，但我心情全无，连拍出的照片也毫无生气。那几天，书也看不进，文章更写不出，寝食不安。 “才下眉头又上心头”，人闲了但心没闲，最终什么也闲不了，什么也休不成。连带来的十多年的六堡茶，也没心情冲泡。其实喝茶喝的是心情，喝的是闲情逸致。心如猛虎，又怎能细嗅茶香呢？心挂千斤砣，心有千千结，再好的景也无用。有人说“闲到心处始是闲”，是啊，闲了躯体，心乱如麻，怎能算闲呢！正如梁启超所说的：如此闲福不消受。

时间总会抚平人的心灵波澜。休假回来，又是各种的忙，心也在忙碌中有些麻木了，没有了当初隐隐的痛。时节更迭，秋分两半，霜色渐浓。虽然我也有“我言秋日胜春朝”之感，却没有“便引诗情到碧霄”的豪情。

国庆节假日的第二天，和爱人过了一个二人世界的中秋节后，临时起意去看海——自驾去台山市的下川岛。人在中年多时，已经适应孩子不陪过节的日子，逐渐习惯自己排解和找乐子。

这是一个离大陆有40分钟航程的两平方公里的小岛。假日里人不算多，碧海蓝天，沙滩洁净绵长，是一个度假休闲的好地方。在一间稍显偏僻的民宿海景房，对着满窗的海天一色，我心情突然就开朗起来，静默发呆，心在微微颤动。心绪难平时，面对大自然，尤其是面对自己不相熟而又美不胜收的大自然，会平和舒适很多。

房东是一个姓雷的年迈的老支书，土生土长的岛上人。跟我讲了很多岛上的故事，包括他17岁做民兵营长，19岁做村支书，30多年带领岛民艰难创业的故事。他在岛上生活了近80年，朝夕相处，情深意笃，已经跟岛连在一块，融在一起。现在他的三个儿子都在陆上的城市里生活，各自都有很好的事业。以往，他偶尔在过年过节时也会过海到城里跟儿子孙子聚一聚，但是三五天就浑身不自在，心闷得慌。过不了几天，就要逃离都市，回到熟悉的海岛上。现在，即便是过年，都是呆在岛上，一个人长年守着老屋守着大海守着浓浓的乡愁。雷老支书跟我说，每天早上推窗看见无边无垠的大海，闻着海风吹来的大海熟悉的味道，是他最踏实最开心的时候。

我突然对老支书油生敬意。在忧喜忙闲之间，在天伦之乐与乡愁守望之间，老村长是豁达的，拿得起放得下，淡定自如。人生有很多无奈，谁的生活都有一地鸡毛的时候，关键是闲不到心处也能释然。当你还在纠缠着得失挂牵，闲多愁少的时候，老支书却洒脱地坚信着他的吾乡即心安，独守着故乡这片海，平静地活着，悠然地老去。

下川岛回来，我又可以自如泡茶了。尤其是每逢周末这两天上午，雷打不动的独自品茶时间。我会打开阳台与客厅的落地玻璃，让秋意欣然地进来，与茶香混合一起，弥漫着一份馨香和淡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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