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林人”张忠德：在武汉坚守到最后

张忠德接受采访时的画面。

4月，国家援助湖北中医医疗队广东团队相继离汉。人称“德叔”的队长张忠德，送行的最后时刻却留了下来。

作为国务院联防联控中医科技专班临床救治组副组长，国家中医药管理局疫情防控工作专家组副组长、国家援助湖北第二支中医医疗队队长、广东省中医院副院长，张忠德还有一个特殊的身份，他是“桂林人”。没错，这位56岁的中医专家就出生在阳朔县普益乡张家厂村，是我们桂林人的骄傲。

从除夕夜至今已有两月余，张忠德是在汉坚守时间最长的国家级专家之一。17年前抗击“非典”的英雄，鬼门关前闯过一遭的人，“德叔”再次临危受命，最早来，或许还要最晚走。作为国家中医药管理局专家组副组长，他要继续在汉奋战，总结中医战“疫”的中国经验，向全国乃至世界推广。

“病人在哪里，我的战场就在哪里”

2020年的春节来得特别“早”，交接完工作，张忠德如约在年前赶回阳朔老家，准备陪父母好好过个年。两位老人年龄加起来超过150岁了，一年能见到儿子的机会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张忠德也觉得亏欠父母，所以趁着过年，特意向单位请了几天假想多陪陪二老。

谁知疫情突然降临。眼看年关将至，张忠德却接到了紧急电话。尽管十分不舍父母，但他还是简单收拾了一下行囊，只跟年迈的父母说，单位有紧急任务，得提前回去了。

大年三十，高铁G1128次列车，2号车厢里只有张忠德一个人。尽管有思想准备，下车时，九省通衢的武汉，高铁车站除了接车的两人，竟再无他人，张忠德还是吃了一惊。

当时武汉已成为疫情暴发的中心，“逆行”却义无反顾。没时间多想，17年前，他的战友、“抗非”烈士叶欣说的话———“这里危险，让我来”，早已融进血液，成为支撑行动的精神内核。

17年前，广东省中医院急诊科护士长叶欣和科主任张忠德并肩作战，面对未知的急性传染病，为避免同事感染，他们几乎包揽了所有危险操作，不惜锁门把同事们关在急诊抢救室外。

经过长时间高负荷工作，叶欣倒下了。张忠德也中招了，遗书放在了枕头下，在ICU内与病魔苦斗19天，他挺了过来。

2003年3月25日，叶欣牺牲的那天，张忠德滴水未进，泪水流光了。叶欣成为“100位新中国成立以来感动中国人物”。“叶欣没有走，她已成为广东乃至全中国医护人员的精神符号。”张忠德说。

抗击非典，那时未到不惑的德叔青丝满头，这次阻击新冠肺炎，56岁的他已白发斑驳。“不管什么时候，国家需要，就要来。”他说。

经历过一次死亡威胁，为什么不避开危险？“人都是向死而生，考虑太多就没法做事。党员更得有这份担当。”张忠德说。

1月27日，队伍来了，国家援助湖北第二支中医医疗队到汉，接管省中西医结合医院病区。到2月20日，驰援的广东中医医疗队又接管了雷神山医院病区。党员第一批进隔离病房。

3月25日，雷神山医院，10名广东中医医疗队队员火线入党。张忠德说：“我是一名共产党员，也是一名医生，病人在哪里，我的战场就在哪里”。

据了解，张忠德率领的两批医疗队队员共有44人写了入党申请书，28人火线入党。

“不看足够多的病人，判断上会有失误”

广东省中医院援鄂医疗队队员王军飞说：“‘德叔’最早到，作为侦察兵，侦察前线的敌情、风险，让我们打有准备的仗！”

张忠德又是指挥官，根据查看的病情，和国家中医药管理局高级别专家组成员一道讨论、制定诊疗方案，指导全国的治疗方向。

大年初一、初二，他连续两天到武汉市金银潭医院、湖北省中西医结合医院，仔仔细细查看病人情况。根据实际病情，与工作组专家讨论，推出国家中医药管理局制定的中医药第二版诊疗方案，后来融进了第四版的国家诊疗方案。

从第三版到第七版，中医药方案均纳入国家诊疗方案，这其中有张忠德的心血。

而“德叔”，最喜欢称自己是个医生，隔一两天就会进隔离病房。“不能靠听汇报去了解病人病情。不看足够多的病人，判断上会有失误。”

细节决定治疗成败。“德叔”说，诊疗方案制定大方向，在执行过程中，细节决定病人能不能快速康复，能不能阻断恶化。

一次查房，他发现一名患者的头低垂着，连接着呼吸机。这样氧气吸入肯定不通畅，要让气道打开，他让医护人员将枕头垫到患者肩部，头能向上仰，吸氧通畅了，患者生理指标果然有改善。

“德叔”表示，病情重，只看设备指标就走，更会加重病人的恐惧。和病人慢慢聊，看看他的舌头，感受皮肤的温度，病人感受到温暖，更有信心战胜病魔。他是这样说的，也是这样做的。在查房时，面对躺在床上的患者，戴着吸氧面罩，他会把他们的手从被单下轻轻拿出，握着手切脉。遇上状态好的患者，则会聊上几分钟。

“德叔”问诊特别细，现在气喘吗、吃饭好不好、晚上睡得好不好、心跳怎么样、咳不咳嗽、出汗多不多、手脚冷不冷……

“德叔”这个称呼，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也说不清。“好像上大学时就有人叫。”可能他温暖爱助人的性格，颇有长者风范。

为了能和患者聊得来，他学说武汉话。进入隔离病房，恢复好的患者总爱拉着他合影，他从不拒绝。广州人的“德叔”也成为了武汉人的“德叔”。

他用语言医治患者的心病。患者任女士思想负担重，张忠德握着她的手说：“你看我，非典时也被感染过，比你重多了，现在也好了，要有信心。”任女士后来说“德叔”一句话，胜过百味药。

在“德叔”的带领下，病魔被一一攻克。3月11日，医疗队在湖北省中西医结合医院接管的病区清零。3月28日，在雷神山医院接管的病区清零。

“德叔”率领的医疗队共接管两家医院5个病区，累计治疗患者348人，截至3月29日，共出院273人，符合出院标准转至缓冲病房34人。

“当医生最大的成就，就是把病人从死亡线上拉回来。”“德叔”说。

3月20日、3月31日，天河机场，“德叔”二送战友，他们接管的湖北省中西医结合医院、雷神山医院的病区胜利清零。“苁蓉当归”，广东中医医疗队的名字。他实现了战前的承诺，让医疗队队员从从容容取胜，平平安安回家。

总结中医治疗经验向世界推广分享

作为赴鄂坚守时间最长的国家专家之一，“德叔”先后接受了多家媒体的采访。一些细心的网友也发现，每一次看到“德叔”都比前一次更消瘦，整个人已“瘦到脱形”，但憔悴的眼里依然放着光。

张忠德的付出也被家乡的父老乡亲看在眼里，为了免除他的后顾之忧，3月17日，阳朔县普益乡组织慰问组到张忠德父母家慰问，向他的家属送上诚挚祝福和崇高敬意。除了给张忠德家人送上慰问品、慰问金及医用口罩、酒精等物品，还组织志愿者为两位老人体检，进行室内消杀，打扫了房前屋后卫生。

在促膝交谈中，慰问组还打开有关张忠德的新闻视频与其父母一同观看。当看到自己的儿子日渐消瘦的模样，两位老人眼噙泪水但也十分自豪。张忠德的四姐张建红说：“我们全家都很支持他的工作，作为他的姐姐，我唯一能做到的就是把父母照顾好，让他没有顾虑地打好这场硬仗。希望他能平平安安的，在保护好自己的前提下，在武汉把病人救好，凯旋而归。”

有人说，“德叔”太累了。他说，为了战胜疫情，这个时候谁不累呢？所有一线的医护人员、社区工作者、公安干警、志愿者等都累。但他还不能休息，他还有一项重要任务需要完成。

这项重任就是要总结战“疫”的中医治疗经验，向全国乃至世界推广分享。

3月27日，由国家中医药管理局组织的“全球疫情会诊室”举行中医专场，围绕中医药治疗新冠肺炎主题，中外专家展开交流。张忠德和中国工程院院士、天津中医药大学校长张伯礼，中国工程院院士、中国中医科学院院长黄璐琦等一起回答外国专家关切的问题。

中国专家推荐了在此次战“疫”中筛选出的具有显著临床疗效的“三药三方”，即金花清感颗粒、连花清瘟胶囊、血必净注射液，以及清肺排毒汤、化湿败毒方、宣肺败毒方。

3月28日，由世界针灸学会联合会发起，联合中华中医药学会举办的国际抗疫大讲堂，张忠德再次向国际社会推介新冠肺炎的中医药治疗经验及方案。

张忠德表示，中西医协同作战，打出组合拳，是中国战“疫”的特色和优势。记者庄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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