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雨·小伞·记忆 □黄 婳

昨夜3点才睡去，今天一早便从迷蒙中醒来了，见窗外已是一片湿淋淋的清新。吸进肺里的空气凉凉的，薄薄的，夹着水气的滋润。拉开窗帘，有一两丝细致的小气流偶尔吹进来，滑过我的脸颊。随意围上件披肩，坐进摇篮，戴上蒸汽眼罩做湿敷。40℃的眼罩刚刚好，边轻晃边享受着这似曾相识却又独一无二的早上。任那些小气流侵袭我的身体。因为，我爱与它们交汇、摩擦的滋味。

很久很久，都没有为下雨而欢喜过了，忘了是什么原因。然而，在这个眼皮儿还没消肿的时刻，我的嘴角又因飘洒而下的水滴挂上了一两点笑意。或许，只有雨水才能暂时缓解近日高温带来的燥热，冲刷去我心中伴随着各种压力而来的不安与焦躁。

雨，就这么小心地散落着，从渐已陌生的昨天一直落到此时。

记得儿时，我是很喜欢下雨的，下雨对于我来说是无比快乐的事。我是独生子女，又住在学校里，同一栋楼的哥哥姐姐都大我好几岁，我没什么玩伴，下雨天简直就是上天伴我游戏的日子。楼下的叔叔种着一株葡萄树，正好长到我家窗户那么高，一下雨，我就在厨房，透过蓝色的玻璃窗，看着雨滴在葡萄叶上一点点聚集，再一点点坠落。有时候还会偷偷拿上家里的玻璃瓶，伸出窗外，凝视着雨滴降落，恰好落进我的瓶中，听那声响，碎玉一般。等到雨过天晴的时候，就到操场玩水，捉蜻蜓，但是鉴于常被妈妈呵斥“雨水很脏的，你玩那个小心得沙虫脚啊”，两三次过后再也不玩了。

那时候，就是这么简单的心情，如今，却再也找寻不回。

后来长大了一些，我开始渴望拥有一把长柄的、透明的、漂亮的小伞。我只是喜欢手中握着一把小伞的感觉，好像有了它，我就会快乐很多。于是，某一年，妈妈去桂林出差，给我带回了一把极具漓江风情的木柄纱质小伞，就是我想象中的那样子，橘色的底子上印着精美的梅竹图案。我开始天天盼着下雨，虽然那把伞根本遮不了雨，但可以显摆啊。终于，有一天，一个同样若有若无下着小雨的早上，我撑起它去上学。走在湿滑的路面上，脚下泛着的水光都是幸福的，从我家到教室只有不到400米的距离，那一段路，我感觉自己拥有了全世界。现在才明白，那不是虚荣心，是妥妥的少女心啊！

小时候的快乐，是这般触手可及。只需要一把小伞，幸福就能洋溢心头。成长，使我们学会了一些什么，同时也无情地丢失了一些什么。猛然回首，才明白自己丢失了许多东西。橘色小伞还好好地躺在书房里，可是我的少女心早就被雨声淹没了。

说回雨。只因爱它的细腻，千千万万的纤丝绵延漫天，不小心，心绪便被卷入其中，灵魂也跟着被层层缠绕了，渐渐变得细腻柔软起来。也因爱它的无限，深深浅浅，远远近近，听不清是哪一个角落的声，这莫测的声，可以唤醒麻木的神经，让听觉进入一个神奇的充满想象的世界。还因爱它的多情，有时它簌簌而下，有时它一语不发，有时它奔涌咆哮、纵情宣泄，无论哪一种，都让人觉得无比飞扬。

多情就会多才。雨如此，人亦如此。还是陷落在光阴里的雨声，最令人销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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