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访秀峰龙泉寺

摩崖石刻浓缩版释迦牟尼神龛。

供信众使用的两个摩崖屋形佛龛

《龙泉寺碑记》残件。

法海和尚墓碑。

■黄宝生文/摄

2018年3月12日，我肩负采写古村落任务前往秀峰区龙泉村。陪同我去龙泉寺的是村民陈少华（1958年生人）和陈金山（1965年生人），三人一见如故。陈少华，是老村干，老成持重；陈金山，是他的侄子，性格活泼。

汽车在龙泉路上盘绕，穿过土岭，在砂石路旁的“怡馨花谷”停了下来。身穿迷彩服的陈金山，兴致勃勃地跑在前面带路，指着右边的大山说：“这就是金山！”回过头来问我：“像不像一尊坐佛？”我仰视良久，一时没看出来。我们沿着古老的青石块上山，石块不规则，山道直线有几十米，分三个台阶。金山拾级而上，不时还跳到路旁拨弄草丛看看，跟我说路两边过去是房子，供和尚居住的。我看不出痕迹，一门心思尽早往上爬，快步走了几十步就气喘吁吁。低头看看脚下的石板，大小不一，岁月痕迹明显，平滑沧桑，缝隙较宽塞满绿草。

陈金山拨开路边草丛、斜刺上山，带我看到一个神龛。我和陈少华围上去端详，应是一个典型的释迦牟尼神龛，仿佛龙门石窟的浓缩版。佛主盘腿而坐，隆胸细腰，身披彩蓬，仪态端庄，可惜头部已被削去。右边，两尊立像，一高一矮，小的应是阿育王；左边，也有两尊立像，高的是大徒弟迦叶，头部也早已不存。如此精美的佛像，却被不法之徒，用锐器敲打，地上留下许多石屑，令人扼腕！据史料记载，这里是唐朝后的“五代十国”时期的南汉国摩崖造像。

惋惜之余，我们退回原路。不一会，就登上了一个大的平台，我用脚步丈量，宽约19米，深约10米。也许，这就是正殿的遗址了，与“少林寺”正殿相仿，限于当年的发展水平，尚没有条件做成杭州灵隐寺“大雄宝殿”的规模。但在如此穷乡僻壤的地方建寺，实属罕见。陈金山从登殿的石阶上跳下，指着旁边的小洞说，这是出水口。十年前，他看到时是石雕的龙头，吐出水花，现已被盗走。下面，有一个莲花形的盛水石盆，裂在不远处。正殿平台上，四处散落着废弃的础石、条石、鼓石和其他料石等寺庙构件。在一堆废石垒起的临时供台上，放置着一个梯形槽石，上面插满未燃尽的香烛，旁边还有成捆的香，分明不久前仍有香客祭拜。这个梯形槽石做成的香炉，很特别，上面刻有名字。我仔细一看，刻着“陈学文拜”四个字，是一名香客专属。陈金山说，过去有十几个，现在只剩下这一个了。金山从石堆中翻出一块长条石，上下两边有石线条，角上有弧线，成梯形弧角，十分精美！这块石料，是原来的莲花底座。又从草丛中搬出一块薄石，已经裂成三角形，我用干草拂去尘土，露出石上的刻文，是信众捐纹钱捐粮谷的记载，绝大多数是“陈氏”信众。这是一块《龙泉寺碑记》，我对陈金山说，捐钱捐粮建寺的人都是你的“陈氏祖宗”。他笑了笑，又拉我到正殿边台阶下，指着两米下的草丛中一块薄石说：“原来它们是一块，被摔成好几块，原石大约一米多宽两米长，以前曾经做供台。”我听罢，直叹气摇头！

陈少华以前也来过多次，但路不熟，叫陈金山继续往上带路。路径里长满了齐人高的蒿草和杂树，我们三人只能用双手“披荆斩棘”前行，来到一处崖壁。怪石嶙峋的壁石下方，有一拱不大的神龛，不过一米见方。居中是佛主，两旁是小佛。佛主为坐像，体态丰腴，头部虽损毁，但脸部和发髻轮廓尚在；小佛为立像，两尊体态各异，纹衣飘逸，婀娜曼妙，巧夺天工。神龛的左侧边框，有被人拓过后留下的墨迹。我细心阅读，是神龛造像纪文，全文是：“维大汉国乾和十一年岁次癸丑十二月丁未十八日，为国重镌造题记，监寺比丘惠果、寺主僧义聪、僧义光、僧咸涵、僧师镜、僧惠钦、僧师训、僧义真、僧道钦，弟子昭武步副指挥使管甲勾当，三十里铺御侮校尉左监门卫率府郎将同正负武骑尉赐紫涂万雄。”神龛不远的右侧崖壁，神似大象，另有两个刻成屋形神龛，仿佛象的眼睛，我萌生了“吉象如意”的祈愿。其中一个神龛，竟然有一只枯草编织的鸟窝，令人称奇！

从山腰下来，我提出要去看古墓葬。陈金山三蹦两跳，就湮没在丛林中，我跟在陈少华身后去找他。在墓群中，大多数是明清时期陈氏后裔的墓葬。陈金山从草丛中翻出一块祥云青石墓碑，上面写着“示寐先师岩公米禅和尚之塔”，字迹清晰，造型古朴。他又领我到不远处，找到一个完好的墓地，墓主是“示寂先师法海和尚之墓”。碑上，记载了法海和尚的生平事迹：“切以龙泉寺僧法海上人幼离尘俗出家授如来戒品十八岁赴越京城感受皇恩圣旨转归明山为人聪贤倜傥而至常住田产鼎建千佛阁兹其福也”。还记载了法海和尚的生卒年月是“生于正统十一年丙寅岁九月二十日辰”，“五十二岁殁于弘治十年丁已岁十二月二十一日”；也就是生于公元1446年，殁于公元1497年，属明朝时期。说明龙泉寺建于南汉国（公元917～971年），到了明朝弘治年间还存在，至少有480年，香火依存。可见，龙泉寺遗址，对研究桂林的历史变迁和宗教文化具有较高实证价值，对它的保护刻不容缓。

离开前，我回头再看看金山说的“金山”，果然山头威仪，云雾缭绕，肩宽体壮，两膝高耸，正襟危坐，左青龙右白虎，俨然佛像。回来路上，他们两人又带我去造访龙泉老村遗址，龙泉村原名叫龙泉胆村，地处形如“胆”状山坳，老寨门前有两口“泉眼”形似“龙眼”，故称“龙泉”。相距老村不过几百米的寺庙，便称“龙泉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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