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贵的精神遗产 读《朱荫龙诗文集》

桂林日报 2019-01-16 11:31 大字

《朱荫龙诗文集》

朱荫龙油画像(作者:沈丰明)

□魏华龄

38万字的《朱荫龙诗文集》(以下简称《诗文集》)由北大历史系教授朱龙华主编、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出版了。全书收朱荫龙甘寂寞室诗词集存稿全部,甘寂寞室文集共68篇,朱荫龙年谱以及附录收有章士钊、柳亚子、茅盾、田汉、端木蕻良、陈迩冬等名家的诗文,首页收有珍贵插图18幅,开篇为朱龙华教授写的代序《忆父亲》。《诗文集》是一本“挖掘桂林文化的价值”的好书,也是一本了解“桂林才子”朱荫龙的为人、学识、才华的集子。该书的出版,对保护和弘扬民族优秀的传统文化很有意义,也为后人留下了一笔宝贵的精神遗产。

朱荫龙,字琴可,1912年3月20日出生在桂林凤凰街朱蓉庆堂故宅。朱荫龙5岁启蒙,私塾八年,受蒙师影响,在中学时代,自学音韵、诗词,研习王(鹏运)、况(周颐),于词籍之整理尤勤,并开始作诗填词。对“临桂词派”王鹏运、况周颐的作品尤多研究,况周颐强调作词要“重、拙、大”,被认为是王鹏运词论的继承和发展。而积极宣传“临桂词派”,提倡“重、拙、大”“三要”的则是朱荫龙。

临桂词派王鹏运提倡的“重、拙、大”中之“大”,据朱龙华教授的理解,“简单说就是关心国家大事,也有强调气概浩阔之意。可以说是针对时弊全面革新词作的纲领。父亲提倡发扬以王为首的临桂词派‘重、拙、大’的风格,不仅就词学革新而言,还特别注意到它和时代背景的紧密联系。”并指出:“王鹏运的政治态度也是较进步的,他做官时‘直言名天下’。”

对此,朱荫龙作为临桂词派王、况的传人,他不仅是继承,而且是与时俱进的。朱荫龙的青年时代,正处在抗日的烽火年代,他亲眼目睹了日本飞机对桂林的狂轰滥炸,“三度家毁”,真有“家亡国破”之痛,尤其是经历了甲申(1944年)之劫的苦难历程,他写下了《甲申秋词》及诗作《续独秀峰题壁三十首和原韵》《金凤曲》等传世之作。请看:

“无谋制敌空焦土,有意全师却退营。逃帅不诛逃卒死,从来功罪欠分明。”(《续独秀峰题壁三十首》其四)

“但令橐囊夸饱满,谁怜士卒尚饥寒。万家毁尽一宵遁,战史他年叹止观。”(《续独秀峰题壁三十首》其六)

“焦土凄凉草木腥,何当玉石与俱焚。”

“人民血泪填山谷,将军早已入黔蜀。”(《金凤曲》)

“焦土凄凉,看是处,名城自毁。空怅望,深盟密势,西方彼美。落日苍茫鲸浪恶,楼船横海急如驶。文贪得,武惜死。民望绝,人心糜。笑皇皇华胄,只今余几?个个草间偷活惯,问谁还识臣戎耻?听声声,玉树后庭花,歌又起。”(《满江红》)

“茫茫劫火散青磷。城何在,一片烧新痕。”(《小重山》)

这些诗词,主要抒写了诗人感时伤事的情怀,也表达了诗人忧国忧民的愤然讽事的赤子之心,更唤起了民众对抗战历史消极面的正视。

抗战胜利后,1946年春,桂林各界举行桂林防城死难将士追悼会,朱荫龙(任隆)对桂林守城之战殉国的阚(维雍)、陈(济桓)、吕(旃蒙)三将军献上挽联:

“焦土太凄凉,姑莫论是是非非,但试看两军健卒,七里防区,四月粮储,十天城守;大星何黯淡,最难言功功罪罪,算尚有三子成仁,千夫拼命,万民赴义,八桂复苏。”

此联针砭时弊,褒贬分明,轰动一时,引起当局关注。广西绥靖公署参谋长曾亲自下令追查作者,后查明作者“任隆”乃朱荫龙系省政府秘书,“挽联风波”才不了了之。

值得注意的是,朱荫龙在诗词中多次提到的一个关键词:“焦土”,如“无谋制敌空焦土”“焦土凄凉草木腥”“焦土凄凉,看是处,名城自毁”“焦土太凄凉”,以及“茫茫劫火散青磷,城何在,一片烧新痕”,等等。这是诗人的血泪控诉,矛头是直指国民党桂系当局的。只有亲身经历过甲申之劫的朱荫龙才敢于义正词严,以诗词记史、述史,评说1944年“桂林防守战”和“焦土政策”者,唯琴可也!

朱荫龙治学研史、考证,更是博览群书,充分地占有资料,考证、立论必须以大量的史实为依据,这是他治学研史的基本方法。他对广西史事的一系列研究和考证,如《清代广西文字狱考》《柳州龙城石刻考》《靖江王考》《石涛新考》《石涛逸诗》《陈榕门先生遗著考》《瞿式耜、张同敞殉国时地考》等,都是他青年时期研究的成果。在《石涛新考》一文中,他对石涛的世系、籍贯、生卒时间、石涛并非和尚等方面的问题,经过查阅大量文献,认真研判,颇有不少新发现,足以证旧说之谬。

对石涛的籍贯,他根据明朝诸王宗室及其后裔嗣,绝不允许迁离藩封之外的地方居住,不得违反的规定,从而否定石涛是全州人、梧州人、河南人之说,并认为石涛“是靖江王的后裔,他的籍贯应该是靖江王府的所在地桂林。”

对石涛的生卒时间,他说:“石涛生年,现已考定,不易推翻。石涛的卒年则至今尚成疑问。”至于卒年,文献无证,朱荫龙“就石涛自己题跋所记年月察之,直至康熙四十六年,丁亥(1707年)止,是年之后,便未再见到他的作品,因此可以认为,石涛的年龄,至少当在78岁以上。”

对石涛是否是“和尚”的问题,朱荫龙说:“其实他并未出家,也不曾披剃,他的为僧,只不过是一种托词,在国破家亡之后,借此以抒其忿恨而已。如近代的苏曼殊,大家都称‘曼殊和尚’,柳亚子先生与他关系最深,就反对这种说法。石涛不是和尚的论据,还有他自己写的一封信和遗像可考。信件是他写给八大山人的,原由清道人收藏,后来清道人卖给日本人,为日本美术家桥本关雪引入所著《石涛》一书,始显于世。信中大意是请八大山人为他画一幅大涤草堂图,要求将他自己画进图中。信后有这样的注明:‘勿画和尚,济有发,有冠人也!’这封信为石涛晚年手笔,正是满清严令剃发的时候。”“石涛的遗像,我藏有两种影本,都是清代名家从石涛的画像重摹的,一为《石涛种耘图》,一为《松荫跌坐图》,两图都有发,且发的式样很奇特,不类明代普通装束。”不难看出,这位伟大的画家,在清初“留发不留头”的形势下,他曾经艰苦地保存了汉民族可贵的标志———头发。

朱荫龙作为靖江王的后裔,不仅研究靖江王、研究石涛,抗战时期他还与柳亚子先生一道,从事南明史料的搜集研究和写作。朱荫龙对石涛的研究是花了功夫的。他除了收集大量资料,对有关问题进行考证之外,对石涛还作了很高的评价。认为“在我国的艺坛上,石涛的光芒,正如日星丽天,万古不灭!他不仅是广西的第一流人物,在国内也难找到和他可以相提并论的”。朱荫龙还进一步指出“石涛不仅是一个伟大的艺术家和诗人,同时还是一个艺术理论的创造者,他的《画语录》是我国第一部系统地研究画理的书,已被一些学者赞颂并研究引用。”(见《石涛的伟大》)

朱荫龙认为:“石涛与王鹏运是广西文化最璀璨的两大明星,均为岭南文化的支柱。研究、阐发石涛、王鹏运,对建设和发扬广西本身乡土文化具有重大意义,而广西原先的《通志》《县志》中,均未见石涛的名字,则是地方史最严重的缺失和错误。”

1940年,朱荫龙为自己的书斋取名“甘寂寞室”,自署“甘寂寞室主人”,时年28岁。对此,我认为具有两层意思:一是他潜心治学,献身文史,成其大业;二是甘于寂寞,不为名利,默默奉献的宏愿,用今天的话来说,就是甘于坐冷板凳,这是他为人自我修炼的外在表白。他的笔名叫“琴可”,许多朋友也这样称呼他。一天,朱龙华问父亲,琴可是什么意思?他说:“‘琴可’就是‘荆轲’,我最佩服荆轲,要学习他!”朱龙华听了后才明白:“荆轲是武侠,父亲却是标准的文人,根本不会武,他学的就是侠义的精神了。那时家里老人埋怨父亲死读书不理家事,人人讲究升官发财,他却不理会,我想这就是父亲的荆轲精神的一个表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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