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美不过荷香2000年

贵港日报 2019-12-19 10:42 大字
阿斌

小时候住的地方叫做“大虫塘”,奶奶总是吓唬我说,要是不听话,大虫会从池塘里跑出来吃孩子的。“大虫”说的是老虎,“大虫塘”也就是说附近时常会有老虎出没。从此,我对“大虫塘”有了深刻的印象。

再长大一些的时候,每天和姐姐走路去上学,因为走大马路实在太远了,姐姐就带着我穿过弯弯曲曲的池塘边去上学。走池塘边的小路可以缩短一半的上学时间,还可以闻到一路的荷花香。长大以后才知道,这一条路是我人生当中走过的最美上学路,没有之一。工作以后我重新回到当年居住的地方,想再走一次那一条小路,可是发现那里的池塘全都没有了,那一片地方已经变成了高楼大厦密集区。

上中学的时候,穿过十三塘,就到了美丽的东湖边上。那时候的东湖没有围栏,学校的教学楼后面就是湖边了,一望无际的东湖边上满是碧波红莲,调皮的男生经常会在放学的时候问我:“喜欢哪一朵荷花?给你摘回来!”在我还没有回过神来时,他们便已经扑通地跳到水里,三下两下就摘了几朵荷花,又游了上岸来,把花递给我,然后一哄而散。这些在当时觉得很羞涩的事情,而今成为了温暖的记忆。

读高中了,每个周末从学校踩单车出来,穿过地洞口,就到了火车站,火车站前面和平路的两旁是东西汕塘,每年夏天开满了荷花。于是我时常周末放学后踩单车到东西汕塘边游荡,天黑透了才带着一身的荷香悠然自得地回家。据说当年每一个从火车站走出来的外地人,都深深地喜爱上了这个满城荷花飘香的小县城。二十世纪六十年代初,曾有人在《羊城晚报》写了描绘“荷城贵港”的长篇文章,从此以后,“荷城”作为贵港的别称广为流传。

再后来,参加工作了,有机会看到清代光绪年间的《贵县志》,上面记载:“附城池塘皆有植白莲或植建莲,藕四时不绝,冬季者佳。”至此,才明白为什么从小荷香相伴,为什么家里经常煲莲藕汤、蒸莲藕饼。一次偶然的机会,看到民国年间贵港的地图,发现当年的贵港县城居然70%的版图都是水域,这又明白了奶奶常常说起的路云塘、蒙塘、井塘、红泥塘、石羊塘、圣塘……这些美丽的湖塘,她们在我们生活的城市中星罗密布,与我们朝夕相伴,千百年来留下的动人故事和传说,让爱“荷”的基因融进了我们奔流不息的血脉里。

之后不久,在沿江考古现场、在博物馆看到了大量二十世纪七十年代以来陆续在贵港出土的汉墓文物,其中碳化的莲子以及众多刻有莲花纹的瓦当,将贵港种植荷花的历史往前追溯了至少2000年。看着那些穿越了2000多年时空的植物种子——碳化了的莲子,不由得让人凭空想象出了一个2000多年前满城荷花盛开的家乡的模样。但是,这一骄傲的心情,在一个阳光灿烂的午后被打得粉碎。

那一年我到了广东三水的桥头镇,当得知我来自“荷城”贵港的时候,他们笑眯眯地对我说:“我们桥头没有桥,你们荷城没有荷!”我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感觉到了一阵眩晕!但是细细想来又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个不可否认的事实。随着城区的发展,曾经的荷塘不断受到蚕食,几个较大的池塘面积不断缩小,一些面积不是很开阔的池塘已经完全被填埋,确实是出现了“荷城”虽然名声在外,却在城中难以见到连片荷花盛开的尴尬局面。

当市内最大的内陆湖泊——东湖开发工程启动的时候,首先进行的就是东湖清淤,与此同时,那一池的荷花和它们世世代代共存的淤泥也被清理得干干净净,而我当年就读的中学也被停办了。一位当地的爱荷人士不作声响地将东湖清淤出来的淤泥以及埋在淤泥里面的红莲藕种,拉走了一斗车,找了一个池塘重新种养。我知道这件事的时候,东湖已经清淤完毕,种上了各种各样从外地引进的荷花品种。几年时间过去,东湖那些新种的荷花品种长势却不如人所愿,再也没有了“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的景象。这时,我见到了那一个开满了一池红莲的水塘。爱荷人士告诉我,东湖的红莲是千百年来物竞天择留下来的、最适合东湖气候土壤水质生长的红莲,清淤破坏了红莲的生长环境,而外来的荷花品种掺杂其中,一下子也难以适应东湖的气候、水质等特点,所以长得不肥美。这话听起来似乎颇有道理。

之后我们联合这一位爱荷人士,举办了贵港市首届荷花展。这一年春天,我们向群众免费发放了两万株荷花种苗以及种植荷花的专用花盆。这一项免费领植活动,极大地点燃了全城老百姓埋藏在心底已久的爱荷种荷赏荷的热情,免费的荷花种苗一发放就是三年。在广大市民的大力支持下,经过几年的努力,贵港成功申请到了全国荷花展的主办权。2018年6月,第32届全国荷花展览成功在贵港举办,“我芳香2000年,只为等你来”的宣传口号吸引了世界各地爱荷赏荷人士纷至沓来,当时10000盆盆栽荷花摆在荷花展主会场的场面如同一幅徐徐打开的锦绣画卷,此外还有数十个最佳赏荷点以及4000亩的连片荷塘一起展现了“百里荷城百里塘,适逢盛夏吐芬芳”的盛况。

而今的荷城贵港,已经是拥有700多个荷花品种的城市,是长江以南荷花品种最多的一个城市,而盆栽荷花让那些喜欢荷花又没有田地、没有水塘的人实现了梦想。我亦如此,在自己家的阳台上,种满了盆栽的荷花。第一年种的是种苗,当年竟然种出了盛开着六七朵荷花的一盆盆盆栽荷花。第二年,我不满足于拿种苗来种荷花,自己采摘了一些喜爱的荷花种子,自己学着给坚硬的莲子开口、浸种、发苗,又成功地培育出了十来盆花莲,看着种子像小蝌蚪一样悄悄地长出尾巴、慢慢地萌芽、渐次生长,直到开花结果的过程,那真是满心的喜悦。

遗憾的是荷花是喜光绿植,每天的光照时长要达到六七个小时,不然就不能长出花蕾,所以后来搬了家,向南的阳台不再有充足的光照,荷花也就不再盛开了。倒是随着“荷城”的实至名归,越来越多生活在外地的亲戚朋友,在互联网上看到了荷花的怒放,纷纷打电话来讨要荷花种苗或种子,以慰乡愁。他们时常向我讨教荷花的栽培知识,在他们的不断推动下,我只能被动地去学习荷花的培植技术,并且在每年春天到来的时候,指导他们给荷花翻盆。翻盆是一个技术活,长了一年的荷花的根茎沿着花盆一圈一圈地长得密密实实的,假如第二年不翻盆的话,太多的根茎发芽,荷花就会因为长得瘦小而结不出花蕾来,所以每年的春天都要把荷花连盆倒出来,将长得像是一根粗壮的弹簧一样的根茎小心地分拆成两半,分种成两盆,这样来年才能开出花朵来。

一位曾经在贵港工作过的朋友调离贵港之后,对荷花念念不忘,每年春天都向我要一些不同品种的荷花种苗,精心照料,将自己家的小院子种成了一片荷田。不仅如此,每年荷花开放的时候,他都会带着一拨又一拨摄友们不辞远路,一年数次到贵港来拍摄荷花,并广为宣传。我跟过他们去拍摄荷花。为了能拍到带着露水的水灵灵的花瓣,清晨5点就出发,在日出之前开始拍摄,他们说荷花的花瓣在上午10点之后会因为水分蒸发变得微皱,不再那么充盈而纹理突出,而在中午强烈的阳光照耀下也拍不出光和影的效果,拍荷花只能是在清晨和傍晚,这就意味着要拍荷花就得一天都耗在荷塘边上,不说阳光猛烈天气炎热,还有蚁虫叮咬,可是他们来了一次又一次,来了一拨又一拨,队伍庞大,道具繁多,设备精良,大片频出。我看着那些极具视觉冲击力的相片,常会恍惚地问自己:这真是我所熟悉的那座城市的模样吗?这就是我刚才看见的那一朵荷花吗?实在是因为这些爱荷花爱荷城的人们,利用手中的相机,从不同的视角把我们生活的这一座城市的美作了无死角的呈现,以至于美得让人难以置信!还有一些在外地工作的同学朋友,在每年荷花盛开的时候,也携家带口的回来,看荷花赏荷花拍荷花画荷花写荷花……我常常想,荷花之于我们,是怎样的一种情怀?她给予我们的是一种什么样的信念?带给我们的又是怎样的一种精神?

一个晴朗的秋日,我来到平南畅岩——宋代理学家周敦颐给时任龚州(现平南县)知州程垧的两个儿子程颢、程颐授学所在地。当地的老百姓告诉我,周敦颐对莲花十分偏爱,他在畅岩教书的两年多时间里,亦在畅岩旁建有一处莲花池,至今花池仍在。“予独爱莲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净植……”这些熟悉的文字瞬间蹦出了脑海中,我无法知道周敦颐在写这些文字时,是否心中也涌荡着其久驻于心的观荷灵感?是否在《爱莲说》里,也有着贵港某一朵荷花的影子?是否《爱莲说》这一惊世之作冥冥之中与贵港也有着千丝万缕的感情关联?

从畅岩出来时,已经是日落时分,这一个曾经与世隔绝的偏僻小山村,而今已经交通便利,不再幽深而神秘,一轮落日红彤彤地挂在天边像是一朵盛开的莲花蕊,落日余晖下的山岩泛着一层金光。我驻足回望这一片带着鲜明荷花印记的土地,忽然间盼望春天快点到来,好让自己去寻一处小院,养一缸荷,长伴到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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