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锤”打人生路 □林道鹏
1994年轮换进攀参加工作、2000年迁家来攀、2004年单位改制买断工龄的老李，克服下岗失业后的痛苦，以顽强拼搏的精神，依靠自己在单位学的一门瓦工技艺，走家串户搞装修，在声声橡胶锤中，逐渐走出困境，走出了一段精彩人生……
老李，是我对他的称呼。他年龄与我相仿，忠厚实诚，我这样称呼他，有一点表示尊称的意思。老李叫李云峰，40多岁，中等个头，敦实身材，言语不多，干活时喜欢独自一人反复哼唱几首歌曲，还喜欢喝点小酒，对下酒菜也不挑剔，一捧带壳的生花生就可下二两老白干。
那天，我来到正在装修的新房，一进门抬头就看见一个反戴着迷彩帽的中年男子，嘴里轻声哼着“大姑娘辫子甩三甩……”正蜷在墙角一处埋头贴墙面瓷砖。再一看，还有一个女人也手拿砖刀正在砌砖。装修老板给我介绍：“这是两口子，你放心，他们人实诚，技术过得硬。”我伸出手说：“李师傅，你好，接下来，我们将进行一段时间的合作，感谢你们！”李师傅不好意思地在衣服上蹭了蹭手说：“呵呵，我手上尽是泥灰，我们是干活的粗人，你多谅解。”
中午的时间，我向李师傅打了个招呼就出去吃午饭了，回来时，他们两口子正坐在客厅里一角静静地吃午饭，李师傅用一个纸杯斟了小半杯酒在喝。饭菜很简单，一盒从家里带来的番茄炒鸡蛋，一捧带壳的生花生。李师傅见我回来，递一支烟我：“来，整一口！”我说谢了，便坐下来和他们攀谈起来。李师傅说：“我们在外干活，就把电饭煲随身带起，走到哪家干活就在哪家用电饭煲做顿便饭吃，在馆子里吃，既浪费钱还不卫生。”我笑笑说：“也是，你们这是把家扛在了肩上，人走到哪就把‘家\’流动到哪呢。”
谈话中，我了解到了李师傅是1994年从老家广元轮换来攀到市建一公司参加工作的，后来单位不景气，于2004年单位改制就买断了工龄。妻子叫罗云霞，言语不多，没来攀前在老家务农，是一位典型的农村主妇，种庄稼、做家务样样都能。2000年迁户口带着孩子来攀后，本想一家人团聚过上好日子，谁曾想老公单位改制下岗了。罗云霞说：“刚来攀枝花那阵子，住房紧张，孩子还小，我们一家三口就挤在单位分的一间不足9平米的临时平房居住，煮饭就在公共过道间，哎！什么苦我们都吃过哟。”她停了停又说：“最困难的就是他们单位改制买断工龄下岗那段时间，我们是轮换来的，举目无亲，单位没了，工作没了，吃喝拉撒成了头等大事。哎！那段往事不提则罢，提起来就伤心咯。好在老李在单位学了一门瓦工技术，就自己出来闯，打点小工，挣点生活费，一家人的生活勉强维持走。”李师傅喝一口酒慢慢说：“下岗失业那段时间，我很迷茫，很痛苦，不知道自己的路在哪里、将来该怎么办。还是老婆能干，她没有怨天尤人，也没有埋怨我，而是鼓励我不要被眼前的困难吓倒，振作起来，自谋出路，后来就走上了室内装修这条路。刚开始，我们两口子就在外揽活打短工，她不会瓦工活，我就教她。嘿嘿，她心灵，一学就会。”李师傅向他老婆投去了一缕赞许的目光。“现在，我们女儿上大学了，我们也在西区买了套三居室的住房，日子过得还将就吧！”一谈到女儿上大学一事，罗云霞就一脸自豪，她说：“老李很笨呢，我们家电视配了个机顶盒，老李整了一上午硬是没弄出人影来，还是等女儿放假回来一会儿功夫就调好了。”
听了他们两口子自谋职业的故事，我由衷感到敬佩。我说：“李师傅，我们年龄差不多，我就叫你老李，你不介意吧？！”李师傅嘿嘿一笑说：“不管啷个喊都行。”
第二天，我也从家里带去了饭菜和一瓶老白干，对他们两口子说：“从今天起，我也临时加入你们这个‘家\’一起生活吧！今中午，我要和老李痛痛快快地整几杯。”老李不相信地看着我，迟疑地笑笑说：“一般房主人都是不会和我们吃这样简单的午饭的。”我就赶忙拿出饭菜和那瓶酒来晃了晃说：“真的，我不开玩笑。”
老李的妻子给他当下手和灰浆、勾缝、比尺寸用切割机切割瓷砖，一道道工序在她手上仿佛进入了流水线。看到眼前这位貌不惊人、技能娴熟的女人，我改变了对她最初的看法：“这个女人不简单，有两刷子呢！”他们两口子配合默契，交流时都轻言细语，充满了和睦温馨，只是有一件事——老李必须得听他老婆的，她说干到啥时侯下班才能下班。老李不好意思地说：“在这点上，我是耙耳朵。我看你老婆来了，你和我也差不多，耳朵也硬不到哪里去。”哈哈哈，一串笑声飞出了窗外。
接下来的日子里，我每天都要对他们头天铺好的地方进行严格检查、验收，没有一块有空洞和铺得不平整的地方，我终于叹服了装修老板的话——“他们人实诚，技术好，你放心。”老李在与我合作期间，接到了多个接活儿的电话，老李在电话里说：“现在我忙不过来，你另找人干吧。”我清楚地记得，给我干最后一天活儿的中午，他接到一个朋友的电话，问他是否愿意出国去干，如果愿意他们就一起去。老李对我说：“前几年，他和朋友出过国到过阿联酋干瓦工，现在就是不出家门口活儿都多得很，一天到晚忙都忙不过来，也就不打算再出国了。”“你们技艺精湛，走到哪都吃得开，这门技术永远都不会失业。”我开玩笑说：“老李你开家公司，你两口子经理、副经理、会计兼员工身兼数职哟。”老李说：“哎！这几年人年龄逐渐大了，体力跟不上了，远不如那几年年轻的时候，准备再干几年就干点轻松一点的活儿了。”
完工的日子终于到了，看着老李两口子收拾完工具，消失在电梯关门的一瞬间，我突然有写一写他们的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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