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阻寒挡尘 你还知道秦岭什么
秦岭山脉的华山南峰。新华社记者 陶明 摄
国家一级保护植物华山新麦草。卢元供图
生活在陕西西安秦岭大熊猫研究中心的“七仔”是世界唯一圈养棕色大熊猫。新华社记者梁娟 摄
陕西省洋县溢水镇老庄村拍摄的朱鹮。新华社发(王平 摄)
□孙海
在中国辽阔的版图上
有一条非比寻常的山脉
气势巍峨地横亘在中华大地上
它的存在
不仅改变了中国大陆的自然格局
还带来了强烈的“南北差异”
它是无数人
心中的梦之所在
也是悠悠华夏历史的
脉络所系
这,就是秦岭!
(据新华社)
A古蜀国的天然屏障
秦岭, 地处渭河与汉江谷地之间,南北宽数十公里至二三百公里,主分水脊海拔多在2000米以上,是一条巨大而典型的东西走向山系,40万平方公里的山域面积,气势磅礴,主峰太白山高达3771.2米。而更广义的秦岭,西起昆仑,中经陇南、陕南,东至鄂豫皖-大别山以及蚌埠附近的张八岭,长达1600多公里,如一条巨龙横亘于中国腹地,将中国分为了南方和北方。
在先秦以前的上古时期,巨大的秦岭就曾经被称为昆仑。秦岭以北是关中平原,得益于从秦岭流出的众多水源滋润,古代秦人在这里依靠着肥沃的土地逐渐崛起,在被称为“天府”的八百里秦川上建立起了大秦帝国。此后,关中平原便有“九州膏腴”之称,得关中者得天下。
地处四川盆地以成都平原为活动中心的古蜀国亦曾有着极为辉煌的历史与文化。受制于交通阻碍,李白在诗中说:尔来四万八千岁,不与秦塞通人烟。其实,古蜀国通向中原的路,早已存在,而且似乎还不止一条,在连接蜀地与秦地的崇山峻岭之间,古人用双脚一步步踩出了无数条古道。其中最为著名的一条是金牛古道,传说中为古蜀国开明王朝时所建,自成都一路逶迤北行,经广元剑阁出川,穿秦岭,出斜谷,直通八百里秦川。
无论由秦入蜀还是由蜀入秦,对于那些筋疲力尽穿越高山峡谷、翻山越岭的古人而言,经过极为艰辛的旅程后,前方并不是一马平川,更加巨大的山脉又令人绝望地阻挡在面前。所以,李白会感叹: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
四川盆地四面环山,巨大的秦岭为蜀国构筑起了北方的天然屏障,相比起要付出巨大代价的进攻者,防守方只需要守住几个重要的关隘,就能让远道而来的敌方望而生畏,这样易守难攻的地形,似乎蜀国关起门来便可以安心过日子。
在另一个传说中,强大秦国想要吞并蜀国,然而在关中平原和成都平原之间,有着无比险峻的龙门山和秦岭,欲伐蜀地,因山势险阻大军无路可入,秦惠文王便派人对蜀王谎称秦国有五头石牛,可以拉出金屎,须以百卒饲养。蜀王贪财,为了得到金牛便派遣出五个大力士,凿开山道迎接金牛,于是秦军在司马错和张仪的指挥下,顺着五丁开山的道路灭亡了蜀国。
秦岭山体高大,是蜀地与中原南北交通的天然屏障,被《山海经》称为“天下之阻”。然而,天然的险阻并没有阻挡住大秦军队顺着秦岭山中古道攻入蜀地,蜀国为秦国吞并,自此,蜀地和中原文明紧紧相连。此后张仪筑成都城,李冰修都江堰,富饶的蜀地成为秦国的大后方,经过秦岭古道,蜀地的物产为大秦一统天下提供了源源不断的战备资源。
B南北分界线
气势磅礴的秦岭山脉未能挡住行路者的坚实步伐,却以“一山之力”为四川盆地阻挡住了自北方南下的冷空气和沙尘。当冷空气一路自北向南、翻山越岭来到秦岭时,高大的山脉阻挡了爬坡的冷空气,哪怕努力翻过山之后,冷空气也被明显削弱了。同样,来自南方的暖湿气流,也被秦岭的山体阻挡。使得秦岭以南属亚热带气候,而秦岭以北多为暖温带气候。秦岭南坡平均降水800毫米以上,北坡平均降水800毫米以下。800毫米的等降雨线,区分出了南方和北方、水田和旱地、水稻和小麦、亚热带与暖温带、湿润与半湿润、结冰与不结冰、长江水系与黄河水系……秦岭如同中国的“中央空调”,调节着中国南北气候。
相比秦岭北麓的关中盆地,北上的南方暖湿气流被秦岭阻挡后,总是滞留于四川盆地,于是相比西安,成都总是更加温润多雨。所以,哪怕文明一统,因为秦岭,秦与蜀依然性格迥异,南北殊途。地处南北分界线的秦岭区分出了这种极为强烈的南北差异,因为秦岭,才有了成都的温润与西安的豪放。或者说,如果没有秦岭的守护,也再不会有“天府之国”的四川盆地,更不会有“锦江近西烟水绿,新雨山头荔枝熟”的南方风物,而诗仙李白也再不会发出“草树云山如锦绣,秦川得及此间无”的感慨了。
汉中,地处秦岭南坡,大巴山横亘于汉中之南,汉水横贯全境。这是一处土地肥沃的丰美盆地,气候温润,自古亦是一处“天府”。晋代常璩在《华阳国志·汉中志》中说:“其地东接南郡,南接于巴,西接武都,北接秦川,厥壤沃美。”依托巍巍秦岭“天下之大阻”的险要地势,刘邦的汉帝国在此崛起。
秦岭南北麓不仅隔绝了地理空间上的南方与北方,还塑造了汉中与关中两地完全不同的生活习惯。无论气候、风俗、语言、饮食,地处秦岭南坡面巴蜀而背秦川的汉中更接近于蜀地。汉中盆地是四川的门户,亦是控制蜀地的咽喉,有“无汉中则无蜀”这样一个说法流传至今。爱吃麻辣酸咸和米饭的汉中归入陕西,就像从关中探入四川盆地的手,恰好卡住了蜀地的咽喉,也打碎了蜀地以地形构建的完美环形防御圈。
C中华之水塔
秦岭多水,高山之顶大都有天然的蓄水池,比如西岳华山之巅上的玉泉。“节彼南山,维石岩岩。”秦岭北麓地形陡峭多峡谷,在古老的《诗经》中,秦岭北麓在关中盆地之南,所以它的形象和名字多以南山出现,又被称为终南山。相比南麓,秦岭北麓降雨量较少,然而在北麓大大小小的深切的山谷中亦有众多的河流支流沿山而下,秦岭北麓著名的七十二峪,每个峪口都会流出溪流,这些河流形成纵横交错的大小河流,最终流入渭河,灌溉八百里秦川,在此孕育出炎黄文明和中华文明历史中极为灿烂的周、秦、汉、唐盛世。
而秦岭南麓在亚热带湿润季风眷顾下,气候更为湿润,四季分明。与北麓相比,秦岭南麓的降水更为丰沛,水系丰富,河流不冻,年降水在800毫米以上长江最大的支流汉水、流域面积最大的支流嘉陵江都是从秦岭南麓发源。秦岭南北麓同时分别向长江和黄河注水,孕育了黄河第一大支流渭河、长江第一大支流汉水,并发源了淮河,著名的丹江口水库亦是由秦岭提供水源,难怪秦岭会被敬为中华水塔。
D生物多样性天堂
在地球的陆地之上,有接近30%的面积属于森林,森林的绿色宣示着无比旺盛的生命力——这是陆地生物多样性最复杂的地区。地处南北分界线的秦岭横跨亚热带、暖温带、温带多个气候带,独特的地理气候条件,让秦岭的森林极具生态多样性,这里是无数珍稀动植物的家园,更被誉为“世界最大的生物基因库”。
在秦岭最有名的山是五岳之一的西岳华山,在华山的华山峪,生长着一种低矮又极不起眼的华山新麦草,这种仅产于华山中低山地区的禾本科小草却是国家一级保护植物。作为农作物的野生亲缘种,对小麦新品种的研制具有极为重要的意义。除此之外,秦岭还有极为丰富的植物种类,这里也是我国南北植物的分界线,多种不同区系的植物在此交汇,形成极为丰富的植物种类。据统计,秦岭有珍稀植物66种,特有植物169种,包括了很多我国珍稀、特有植物和秦岭特有植物。如珙桐、红豆杉、陕西杜鹃、连香树、星果草等。
早春,陕西羽叶报春正在娇艳绽放。这种看上去小小的草本植物有着羽状开裂的叶片,花冠初开时为紫色,开放后逐渐变为粉红色。虽然身材小巧,却极为精致。1904年,德国植物学家在秦岭南部发现并采集了陕西羽叶报春,并将它的模式标本保存在了柏林植物标本馆。二战时,柏林植物标本馆为盟军空袭炸毁。此后,人们再也未在野外发现和采集过它,以至于多年后,植物界一度认为陕西羽叶报春已灭绝。直到2015年,人们再一次在秦岭南麓汉中洋县一带的低山地带的局部地区,重新发现了开着小小花朵、明艳可爱的陕西羽叶报春居群。
同样在洋县,如果没有秦岭的呵护,也许美丽的吉祥鸟朱鹮会永远消失在天际。朱鹮古称朱鹭,体羽白色,后枕部有长的柳叶形羽冠,额至面颊部皮肤裸露,呈鲜红色。在繁殖期时,朱鹮常用喙不断啄取从颈部肌肉中分泌的灰色素,涂抹到头部、颈部、上背和两翅羽毛上,使其变成灰黑色。很久以来,这种美丽的鸟类被认为在中国野外已经灭绝,直到1981年,地处秦岭南麓陕西汉中洋县重新发现了朱鹮,当时仅存7只。经过许多年的保护和努力,现在朱鹮种群数量已经恢复到了5000只以上。
秦岭,还生活着国宝大熊猫。自1985年起,秦岭先后发现过9只棕色大熊猫。动物学家研究认为,在漫长的演化过程中,受到嘉陵江阻隔和人类活动的影响,秦岭大熊猫与四川的大熊猫在历史地理上隔绝已超过1.2万年,这也导致了秦岭的大熊猫独立演化,形成了大熊猫秦岭亚种,也只有在秦岭,生活着这种极为独特携带有棕色基因的大熊猫。
除此之外,秦岭还是羚牛、金丝猴、林麝、金钱豹、亚洲黑熊等众多野生动物生活的家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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