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门苦竹寨 杖挑一滴江南水(一)

华西都市报 2020-01-02 02:49 大字

苦竹寨南宋寨门。

□撰文/熊芙蓉蜀中八柱1

编者按/

南宋末期,蒙古军南下进攻四川,四川安抚制置使余玠采纳播州(今贵州遵义)隐士冉琎、冉璞兄弟俩“蜀口形胜之地,莫若钓鱼山,请徒诸此。若任得其人,积粟以守之,胜于十万师远矣”的建议,采取“守点不守线,连点而成线”的战略方针,发动群众依山筑城。所以就有了铁血抗争的“蜀中八柱”。

回望历史,风云激荡。在这种军力悬殊差异巨大的形势下,四川前后抵抗蒙军长达五十余年之久,蒙军直接损失了蒙哥汗、总帅汪德臣,而四川人口损失上千万。一寸山河一寸血,蜀地的城池与山寨,发生过怎样的壮烈悲歌?

“出剑门兮入剑门,眼空寰宇一闲身。杖挑一滴江南水,散作西川劫外春。”

南宋宝庆元年(1225),宗僧释如琰圆寂作《乘禅者归蜀》时,宋蒙之战尚未爆发,川蜀地区尚未遭受任何灾难。然“杖挑一滴江南水”却偈语般一语成谶。在中国漫漫历史长河中,每逢朝代更替,剑门关一带都会上演相似的大剧,但从未有宋蒙之战这般对抗惨烈。作为“蜀中八柱”之一的苦竹寨,宋蒙大战中数次攻陷数次夺回,在腥风血雨中屹立28年,其悲壮可见一斑。

余玠坚硬的蜀堡垒虽未能保住南宋江山,却最终绊跌了蒙哥汗,为偏安江南的南宋延续着喘喘国祚。

大剑山 一道天然屏障

认识苦竹寨(苦竹城)得首先认识剑门关,认识剑门关得先认识剑门72峰。剑门72峰(古人取72天罡的吉数,实不止72峰)即大剑山脉,属大巴山系,又为龙门山前山带,早期为蜀湖(成都平原)北部边缘,形成于白垩纪时期。3000万年前当龙门山强烈上升时,带动了剑门洪积堆,让其抬升裸露,一番惊天动地的升腾咆哮之后,形成了城墙式断崖砾岩丹霞地貌,山峰林立。

航空视角下,座座山峰形似刀剑直刺天穹,故名大剑山。大剑山头枕嘉陵脚靠涪江,绵延三百里,手挽手肩并肩形成天然屏障,如天兵天将横锁巴蜀。72峰中间顿成一个刀劈似的像门一样的断裂中缝,一线中通,这就是自然天成的剑门,谓之蜀门,最窄处50米,两边砾岩山峰刀砍斧削,大剑溪雷鸣而下。历代文人把这道天门吟韵成“五丁开山”的文学意象。

蜀道经此通行几千年,中原与西南的政治经济军事商贸无一不经此门交流沟通。三国时期,“诸葛亮相蜀,于山中断处依崖砌石为门”,首设剑门关,并于大小剑溪交汇处的两河口建三十里飞梁阁道直通关口。剑阁县名亦由此而来。

几千年来,蜀道多次改道,而在大剑山从无改道。1935年修建川陕公路都无力凿穿大剑山,只有彻底毁坏阁道遗迹,从剑门关口通过。直到2007年建京昆高速,现代机器才首次凿通大剑山这道屏障;汶川地震后,为保护古驿道带动旅游发展,将老川陕路108线改线从关外通过,第二次凿通大剑山。

《剑阁县志》载,剑门关历经上百次战争无一例从正面强攻奏效。最经典的战例是姜维领兵两万于剑门关抵御钟会十万大军,若不是邓艾成功偷渡阴平,钟会只有撤军。

天色晚 找不到寨门所在

苦竹寨属大剑山系之一峰,位于剑门关西12公里的小剑关一带,亦可看做剑门关西关。之所以称其为小剑关、小剑山、小剑溪,只因其山势结构与长相俨然微缩版的剑门关。而苦竹寨跟大剑山长相更是形同父子。

苦竹寨位于朱家寨寨沟即将与小剑溪交汇处,山体孤峰兀立四际断岩,山顶平坦,面积约2600余亩,东面、南面从山体中间开裂成七八列断崖。整体像一只长了七八根手指的手掌一样平放大剑山,指头处V形绝涧高约60米,刀砍斧削无寸土遮盖,枯松倒挂,猿猱不攀,更无人行之路。南面断崖前临深壑(朱家寨沟),其中一列有一陡险小路可上,更为奇特的是这一列断崖前面居然生有天然石门,孤门控据,一夫可守。其形胜地险、易守难攻远超剑门关。天然石山、两道石门,仿佛是老天专为隆庆府而准备,为余玠而准备。

苦竹寨宋元时又作苦竹隘、苦竹崖,后来有朱姓人家上山居住,清代以来称朱家寨。

2018年元宵节,笔者一行在当地向导带领下,从朱家寨沟而上,寻得寨门上山实地踏勘。寻寻觅觅间天色将晚,急急原路返回,竟然找不到寨门所在的那一列断崖。每每走到山前发现是悬崖绝壁,无路可下,又回头走向山顶再顺另一列趋前寻找寨门,“指尖”到“指根”大约一公里,每根“手指”的长相、大小基本差不多。体力即将耗尽,我们竟拿出裹毡而下的勇气,从“指丫”最窄处借着冬日厚厚的落叶梭下深壑,再拽着树枝而上,来到另一根手指,循环往复,差不多把每根“手指”走遍才找到寨门,由此弄清楚了小剑山的长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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