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家乡事,品故乡情


《我的语文》自序

西南商报 2017-07-19 07:20 大字

马平(四川成都)

这本小书,由一粒灯火开篇。八年前的一天,那煤油灯的豆火,突然间从我记忆深处闪跳出来。我借着亮光,看见了我的婆婆当年惹我大哭的那个模样。我还看见了,一直挡在她身后的文字也被映亮,朝我漫卷过来。

我的婆婆去世以后,我为她写一篇纪念文章的计划一再搁置,一去二十年。这一回,灯光一路照顾,《婆婆》一气呵成。这篇散文发表以后,有人对我说不止阅读一遍,还有人对我说阅读时落泪了。事实上,我在写作的过程中就一直这样感伤着,并且决意把亲情和乡愁一路写下去。

我在乡下长大,已经在城市定居多年。我的父亲母亲一直住在老家,年岁越来越高。我知道,无论我为他们写下怎样的文字,都不能为他们排解孤独,反倒可能让他们受累而烦扰。我与其远远地躲在一边写文章,不如多回老家陪陪他们。这样纠结下来,结果是,关于亲情的后续文字付诸阙如,我回老家的次数并未增多。

那一粒灯火,却是一个不灭的伏笔,一直有着星星点点的照应。近几年来,我时常在夜里望着灯海,认定某一扇窗里亮着的是那早年的煤油灯。我也时常在白天里故意把街声听错,让它成为壑里的水响,以及回声。我大概是要以这种孩子气的方式,调动我最早的记忆,复习我最初的成长,呵护我尚未成熟的乡愁。

最近一年,我不再踟蹰,一鼓作气,写出了《晒场》《放牛场》和《我的语文》。

我再对《婆婆》略做补订,与三篇新作汇成一册。

我用八年光阴,回听我十几年的童声,一朝变嗓。

我用四篇散文,拼接我小时候的脚印,一路向前。

我用一个篇名来做书名,正是因为听人说,一辈子的道路取决于语文。

我在《我的语文》一文里说,我弄丢了平生认下的第一个字。此时此刻,我认定这个字已经找回,就是“我”。这一组散文都端着大块头的架子,看上去,“我”却是那样渺小而卑微。我终于弄清了,这个“我”,是月光下平躺的一张簸箕,是晒场上遗落的一颗粮食,是牛鼻索牵连的一声呼喊,是小人书溜出的一个小故事……

过去几十年间,不知还有多少词句被我丢三拉四,胡乱抛洒。那些关于农具的名词,关于农事的动词,关于乡风民俗的俚语和谚语,连同温煦和欢娱,连同寒苦和悲辛,在我身后随风飘散……

或许,我只有用这“非虚构”的文字,把一盘石磨、一块院坝、一个背篼、一只书包和一支童谣保存下来,把行将远去的陈年旧事挽留下来,把庞杂的思绪部分地安顿下来,才有可能逐渐认清并真正找回那个小小的“我”。

一个人的成长经历,终将参与一代人的历史。

一个人的乡村记忆,或会唤起一些人的乡愁。

乡下有一句老话,一苗草有一颗露水养。我说不准,是我的文字养着我的乡愁,还是我的乡愁养着我的文字。或许,它们互为露水,养着对方。它们互相关照,也一定会为更多的人所关注,这就像我那亲情的文字,当初所受的厚爱一样。

无论如何,我已经把对往昔那没来由的牵挂,对乡土那无边际的眷恋,以及对命运那不成熟的忧伤,尽可能多地说了出来。我想,至少有一个人,一定有一个人,依旧愿意倾听我的述说,和我一起体味这一份追忆、惦念与缅怀。不管我们的乡村经验或同或异,或多或少,或有或无,他都愿意和我一起,呵护这一份庄重、天真与悲悯。

最好不过的是,还有第二个人,第三个人,以及更多的人,愿意打开这本真实的书。

关于真实,需要说明的是,我让书中的个别人物使用了化名。我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老家永远在那儿,我必须为自己管护好每一条还乡的路。

我为此需要做的,还有很多。但是,我需要在这儿说的,好像只有这些了。 

(散文集《我的语文》,由四川辞书出版社2017年6月出版发行)

马平 1962年生于四川苍溪。1980年起在家乡任教9年;1989年调《广元日报》社工作;1998年调四川省作家协会工作至今,曾任巴金文学院副院长,现任创作研究室主任。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四川省作家协会主席团委员,一级作家。著有长篇小说《草房山》《香车》《山谷芬芳》和小说集《小麦色的夏天》《双栅子街》等,《草房山》获第五届四川文学奖。

新闻推荐

“全市739人,我不过是其中之一”——记市农业局驻苍溪县高坡镇玉地村农技员保健

本报记者张欣实习生杨慧6月19日上午,记者再一次见到了保健,比去年采访瘦了一大圈的他,精神倒是一点儿也没减。“想回到玉地村去看看修好的路和桥,可是生病了身体不允许,过几天又要住院接受下一阶段的...

苍溪新闻,讲述家乡的故事。有观点、有态度,接地气的实时新闻,传播苍溪县正能量。看家乡事,品故乡情。家的声音,天涯咫尺。

 
相关新闻

新闻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