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跟跑到并跑再领跑 专访中国工程院院士王双飞
本报记者刘琴
11月18日，中国科学院、中国工程院2021年院士增选名单公布，广西大学王双飞教授当选中国工程院院士，他是继1999年郑皆连教授当选中国工程院院士之后，时隔22年广西再次本土培养产生的院士。当天下午，本报记者对王双飞院士进行了专访。
A砥砺前行打破垄断
记者：您1995年6月到广西大学轻工与食品工程学院工作，26年间，您获得哪些重要科研成果？
王双飞：我先后获得2016年国家科技进步二等奖和2019年国家技术发明二等奖，这两个奖是对我们在这两个细分领域的高度肯定。特别是二氧化氯漂白与制备技术获得国家技术发明二等奖，成果在国内外有非常好的影响力，处于国际领先水平。我们从2009年开始跟跑这项技术，10多年的时间，基本实现了从跟跑、并跑到现在领跑这个细分领域。原来这项技术长期被国外“卡脖子”，影响国内造纸行业发展，现在我们打破了垄断，有利于这个产业的可持续发展。
记者：您在科研中遇到的最大困难是什么？
王双飞：真正做科研，任何一个环节都不会轻而易举。但目前，从中国、从我们行业来看，第一缺乏协同创新，任何一个核心关键技术的研发，一定是不同学科、不同部门甚至不同学校的协同攻关。我在不同场合多次提出要协同创新，抓住一个问题，联合不同的行业、不同的部门来攻关，这非常重要。但在现有的体制下，要协同不同的部门、单位、区域，还需要我们在体制上不断创新。第二在于领头人，这样的人才比较难选拔。现在提倡的是战略科学家，对战略科学家有更高的格局、眼光、组织能力等要求。最重要的是研发过程中遇到很多技术难题，不是一代人、两代人能够解决的，可能需要三代、四代人的持续努力。
记者：请介绍您的科研成果对广西造纸业可持续发展的作用。
王双飞：我1995年来广西，工作了26年。我是一个大学老师，还做了十几年的院长，我觉得第一个贡献，为广西的轻工行业特别是造纸行业培养了人才，而这些人才，现在都40来岁，正发挥着骨干作用；第二，广西是制糖大省，在我们的科技成果转化之前，我区制糖过程中废水比较难处理，特别是蔗渣转换为纸的过程，废水的处理比制糖本身难很多。我2007年开发的废水厌氧处理技术，最早是针对制糖的蔗渣堆放过程产生的废水，2008年就解决了这个问题，把废水变为沼气，实现清洁生产，解决了环境问题。这个成果出来以后，当时广西以蔗渣为主的造纸厂大部分都用这项技术，比如当时的南糖、桂糖，这项技术为广西制糖行业的蔗渣综合利用作出了一点贡献。
B精益求精培养团队
记者：您在教书育人方面感到最自豪的是什么？
王双飞：我主要培养了2个团队，第一个是以广西大学造纸重点实验室为依托的基础研究平台团队，第二个是以博世科国家企业技术中心为主体的产业化推广团队，这2个团队以我培养的学生居多。团队不仅在攻克技术难关上发挥了非常重要的作用，而且在学科发展和产业化推广方面提供了关键支撑。作为老师，我更自豪的是为广西的制糖、造纸、食品行业培养了大量优秀的学生，这些毕业生大部分成了行业的骨干，甚至高层领导，特别是制糖行业，60%—70%以上的中层领导和技术骨干都出自广西大学轻工与食品工程学院，广西的造纸行业，绝大部分的中高层管理人员和技术骨干也是我们培养的学生。
记者：创新、突破、精益求精，这是您对自己和团队的要求，出于什么考虑提这样的要求？
王双飞：我们是传统行业的应用学科，工科特别是造纸专业要面向应用。我国是造纸大国，但不是造纸强国，产量很大、消费量很大，但核心装备和核心技术绝大部分是被国外垄断。所以，我不仅带领我的团队，也希望协同国内相关的院校、研究所、企业，一个一个解决国外的“卡脖子”技术，打破垄断。我认为目前产业的创新，首先是打破垄断，应用学科首先是要跟跑国外技术，打破垄断的同时再创新。我们的科研思路是，首先瞄准国外“卡脖子”技术，在跟跑的过程中再进行创新，增加比国外做得更好的地方，最后形成并跑、领跑的技术。打破垄断不容易，并跑、领跑更不容易，这靠什么？就靠精益求精、专注，做得更好。
C再接再厉奋勇争先
记者：您从2017年开始参评院士，今天当选院士您有何感想？
王双飞：非常感谢广西各级领导和广西大学对我的培养，让我从一名博士成长为一名院士。院士是一个崇高的学术荣誉，院士称号虽然是授予我个人的，但我觉得是对我们广西大学轻工学科、造纸专业的肯定，对我们这个专业在同行业里所做贡献的肯定。同时，我感到肩上的担子更重了，有院士称号以后，社会对我们的要求也更高了，从自身、行业到各级领导对我们的要求也相应提高了，我们会将压力转化为动力，利用院士这个平台做得更好。
记者：请说说您对广西的印象。
王双飞：我觉得广西造纸资源很丰富，来广西，能在学科方面有所作为，我当时就是奔着这个目标来的。现在回过头来看，我认为广西是一个干事业的好地方。从我从事的专业来讲，过去广西造纸在全国排中等水平，因为广西有良好的气候、资源条件和环境容量条件，所以这几年广西的造纸业发展非常快，“十四五”期间，广西会成为中国重要的造纸省份，我学造纸专业，这里有重要的造纸产业，这对我开展科研、培养人才有得天独厚的条件。我认为广西为人才聪明才智的发挥提供了很好的环境，实验、科研条件越来越好。广西不仅是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还是一个适合培养拔尖人才的地方。
记者：您当选院士后，打算带领团队在哪些方面取得突破？
王双飞：当选院士后，很有可能要整合广西大学、广西以及区外、国外的资源，攻克一些中国造纸业和环保产业的核心技术难题，特别是造纸行业。我们中国不是造纸强国，我想带领团队一步一个脚印，一年或者两年攻破一个技术难题，带领全国的技术团队来攻关。我的愿望是，在10年以内，中国的造纸行业大部分核心装备能够国产化，能够打破垄断；20年后，中国的造纸装备和技术基本能够打破垄断，基本实现国产化；30年后，中国的造纸装备和技术能够走向世界，能够引领造纸行业。另外一个是学科目标，因为我是广西大学的教授，我的主要任务是抓学科建设，有院士平台以后，能够多引进一些高端人才和青年学者、拔尖学者，把平台做大，争取一些国家级的科研平台，再引进和培养一些高端的国家级人才，希望在下一次学科评估中，我们的轻工学科能够进入全国高校前4强，造纸专业能进入前3强；再过5年，轻工学科能够进入前3强，造纸专业能够进入前2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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