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红化 是乐队的未来吗?
原创 亿谦 新音乐产业观察新音乐产业观察原创文章,未经授权谢绝转载
作者 | 亿谦
老乐队们正在掀起一股玩短视频的热潮。
痛仰乐队早前先后入驻了抖音和小红书,在视频里,乐队开起了“痛仰运动会”,高虎还对着镜头说:“生活中很多意想不到的结果会在故事里发生。”同样意想不到的是,不只是痛仰,老乐队们最近纷纷对社交短视频表现出了浓厚的兴趣。
痛仰开运动会的同时,Joyside也“开始认真玩抖音了”,就连不苟言笑的边远,都在努力营业,并因此收获了网友的“表扬”:“哥们有在努力营业。”相比之下,玩短视频玩了三年的布衣乐队,则已经玩得驾轻就熟了,就在前几天,他们才拍了一部微短剧,《土摇无间道》。
从网友们的反馈看,老乐队们玩短视频,并没有让大家觉得尴尬,相反,倒是有人埋怨乐队来晚了,在社交短视频已经广泛普及的当下,玩不玩早已不是问题。
而我们感兴趣的是,这会不会带动更多的乐队加入类似的“新媒介体验”。毕竟,社交短视频正在用自己的方式改变着乐队生态。
“网红乐队”引发的争议,便是一个证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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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红乐队”到底有多红?
网上有人调侃说,国内的乐队现在主要分成两种,乐队和网红乐队。别小看“网红”这个词,它可以瞬间制造有效的“降维打击”,让对方气急败坏。
网红乐队到底有多红?谷雨数据给我们提供了一个参考:2021年上半年音乐节的音乐人出场次数排行,排名前十的乐队里,回春丹、麻园诗人、夏日入侵企画和棱镜,都是坊间传闻里的“网红乐队”。
除了上述乐队,被网友们归入“网红乐队”的,还有橘子海、华北浪革、Schoolgirl byebye、彩色文胸、帆布小镇、脆莓和蛙池等。
广西钦州的回春丹乐队可能是其中最火的一支,他们的歌曲《艾蜜莉》和《梦特别娇》都有超过1万的评论,乐队在网易云音乐上的粉丝量超过33万。
今年年初新观采访回春丹,乐队自认《艾蜜莉》是一个转折点。《艾蜜莉》去年3月8日上线,6月5日《艾蜜莉》在杭州首演明显感觉到乐迷对这首歌曲的热情,2020年底在网易云音乐上已有超过9000的评论。
今年年初播出的综艺节目《姐姐的爱乐之程》里,拥有超过700万微博粉丝的万茜,翻唱了《艾蜜莉》,在短视频平台上,《艾蜜莉》也掀起了翻唱热。看起来,回春丹的《艾蜜莉》已经成功出圈,而回春丹也因此成了“网红乐队”里的重点关注对象,在网上没少被喷。
但这丝毫没有影响回春丹的热度,街声公号的中提到,今年4月,回春丹在沈阳举办的演出,2000张门票售罄,“众所周知,东北在几年前还是众多独立乐队巡演的折戟之地。”
不只是回春丹,其他的“网红乐队”也并没有因为网上的热议而受到影响,相反,如文中开头所提到的,不但越来越多的年轻乐队在网上冒尖,老乐队们也开始乐于尝试当“网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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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红乐队是怎么火的?
一位业内朋友曾回忆说,他第一次看脆莓乐队视频时都惊了。
在视频中,满满当当的现场里,大家跟着脆莓乐队的歌曲《十七岁少女金色心》,边蹦边唱,“繁华会散尽,这里却永远热情永远年轻。”他不由得心里提了一个问题:“这乐队是怎么火的?”
《十七岁少女金色心》收录在脆莓乐队去年发布的专辑《脆莓》里,网易云音乐上有超过1万的评论,听起来,也正应了网上流传的“网红乐队三大特点”:浪漫、梦幻、好蹦。
在回春丹和脆莓之前,橘子海先火了一步。他们2019年发布的歌曲《夏日漱石》,吸引了大量的听众,在网易云音乐上有超过2.2万的评论。
华北浪革的《县城》也很火,评论超过1.5万条。
这些歌到底是怎么火起来的呢?
翻阅歌曲的评论和网上的一些相关评论,我们能看出一些蛛丝马迹。
从评论中,我们看到,除了乐队原本积累的种子听众,新听众获取歌曲的渠道主要有三种:
一是音乐平台的日推歌单,每日歌曲推荐,每日根据听众口味用算法来推荐。网易云音乐《艾蜜莉》歌曲播放页面的评论
二是KOL推荐(比如微博大V),在评论里,网友们提到的KOL有迟斌、毒蘑菇和陈北及等。网易云音乐《县城》播放页面的评论网易云音乐《夏日漱石》播放页面的评论
三是朋友圈里的推荐。快速发展中的新平台,也成为了“网红乐队”的“草场地”,不少年轻网友在小红书上“种草”。而《县城》的走红,则可能跟b站的一支视频有关,那支视频把多部文艺片的片段剪辑到一起,配以《县城》作为背景音乐,受到大量网友的喜爱。刷屏的弹幕,让人深刻感受到了歌曲的感染力。相关阅读:一些乐队也开始尝试在抖音这样的热门平台上主动推广。在近期接受采访时,麻园诗人的团队就提到,乐队歌曲《泸沽湖》的走红,是借力短视频平台的结果。
由此我们可以看出,互联网正在为乐队的歌曲传播搭建一条新的通路:精准的算法推荐,帮歌曲定位种子听众,早期的种子听众们,主动参与到作品传播中,借助社交工具帮歌曲持续扩大传播面,由此找到更多的听众。
音乐作为短内容,本身就具有很强的穿透性,而用户挑选的精华部分,往往又最能调动大众情绪。
结果是,在“乐队”二字徘徊主流文化边缘多年之后,大众对于“乐队”的兴趣,终于被调动起来。连知名游戏论坛NGA的网友都在讨论“网红乐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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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社交”改变的乐队生态
曾经听一位前辈讲过去树村做社会调研的故事,那会树村还是乐队的聚集地,他跟乐队们同吃同住,深刻感受就一个字,穷。
他说,乐队们都太惨了,没有出路,很多人靠酒吧驻唱维生,还有人在街头弹唱维生,有时候连饭钱都挣不到。
那个时代,资源集中在北京,Livehouse这个概念还不存在,乐队想出头,都得挤破头北漂,但除了一边在酒吧里驻唱一边碰运气看能不能被唱片公司看上也没别的出路。
一位乐评人称之为“排队上厕所”。但就算运气好,签进了唱片公司,唱片公司一般也没什么办法把乐队推出去,乐队拿到了一笔很少的买断费,发完专辑,便自生自灭。
于是,就出现了“穷摇一代”的说法,代表人物便是痛仰。痛仰后来尝试全国巡演,还改变了曲风,并因此活了下来。互联网也扮演了重要的作用。彼时的大众媒体渠道,对于乐队来说,约等于零,《公路之歌》和《再见杰克》的走红,更多的是靠互联网上的口口相传。
还有万能青年旅店,十几年前,乐队还没发专辑的时候,现场版的《杀死那个石家庄人》就已经在网上传唱开了。从这个角度上说,万能青年旅店当年何尝不也是一支“网红乐队”?
一位乐评人回忆说,很多年前,他跟一位远在南方偏远小城的朋友用QQ聊天,对方扔给他一个MP3文件,问这乐队是不是挺火的,他一看歌名,《和声》,Carsick Cars。
乐队演出的宣传,也得靠互联网。在还没有微博和公号的时候,豆瓣同城和网络论坛成为乐队宣传演出的重要工具。随着社交网络的不断发展,乐队宣传有了更有效的工具,音乐节、Livehouse、流媒体加社交网络的架构,让乐队的生存条件有了巨大的改善。
草东没有派对、落日飞车、老王乐队、告五人这些网友眼中的“网红乐队前辈”,便得益于此。而普遍认为,当下网红乐队的“浪漫、梦幻、好蹦”就承袭自这些来自中国台湾的“前辈”。
有趣的是,这些台湾乐队,有不少又自认受到内地乐队和音乐人的影响,而他们所获取内地乐队音乐的渠道,当然也是互联网。
诚然,乐队的生存空间并不局限于互联网,但很难想象,没有互联网,中国的乐队们能活成啥样。
很可能,痛仰和万青早都解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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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乐夏》时代,乐队需要新“出口”
在互联网上,任何一个新概念的出现,都需要足够多的网民参与,才能完成最终的“结构化”。
“网红”和“网络歌手”这两个概念,早在21世纪初就出现并获得广泛的使用,但“网红乐队”的出现,却是近年来才发生的事情。
查阅相关的资料,我们发现,在2016年之前,国内互联网上几乎没有关于“网红乐队”四个字的蛛丝马迹。
但是从2019年开始,“网红乐队”在网上出现的频次越来越高,并在今年成为乐队圈的“热门话题”。从微信指数看网红乐队今年讨论热度
这可能跟综艺节目《乐队的夏天》带动乐队市场升温有关,但《乐队的夏天》不只是一档综艺节目,也是一档互联网综艺,基本传播架构完全互联网化。
今年夏天,办了两季的综艺节目《乐队的夏天》缺席了,关于节目的暂停,有一种说法是,乐队不够用了。
但在业内人士看来,并不是乐队不够用,而是能够撑起一档节目的乐队不够多。全国有那么多乐队,凑数当然是没问题的,但节目有没有人看就是另一回事了。
尽管《乐队的夏天》也走出来超级斩和白皮书这样比较新的乐队,但必须承认,最终撑起节目的乐队,仍然是出道多年的老乐队。《乐夏2》最终进入决赛的七支乐队,五支出道十年以上。相关阅读:想想看,在“网红乐队”出现之前,热门乐队歌曲可能还是十年前的《夜空中最亮的星》(逃跑计划)和《追梦赤子心》(Gala)。
年轻乐队需要新的出口,但综艺节目门槛太高,互联网成了最好的选择,也给了他们新的“出口”。
有人认为,“网红乐队”的出现,挤压了其他年轻乐队的生存空间,是劣币驱逐良币。但换一个角度思考,就算没有“网红乐队”出现,其他乐队就一定能生存得更好吗?至少,过去20年来中国乐队市场的发展无法证明这一点。
相反,我们看到的是,“网红乐队”的出现,正在帮“乐队”连接更多的“局外人”,让更多年轻人参与到乐队市场中来,“乐队”二字,也正在从过去小圈子里的游戏,变成更多人的乐趣。橘子海乐队在小红书上开唱
在九连真人和回春丹走红之前,有多少人听说过连平和钦州?当这个国家任何一个地方的乐队都有机会出头的时候,乐队市场才会真正好起来。
拜互联网所赐,乐队生态,也正在从过去的“集中式”,变成“分布式”。也难怪,新观问回春丹,如何看待“网红乐队”的评价? 西蒙回答:“感谢互联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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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红化,是乐队的未来吗?
“网红”一词之所以具有杀伤力,源自传统媒体时代所建立的新旧媒体对立思维,并因此让人对网红产生了 “低劣”和“Low”的刻板印象。“网络歌曲”和“网络歌手”的产生逻辑同样如此。
但我们不得不正视的一个趋势是,互联网带来的生产力下沉,已经让用户生产内容(UGC)全面普及,人人都是创作者的结果,必然导致内容品质的良莠不齐。用互联网预言家克莱·舍基的话说,这是“大规模业余化”。
而在新的媒介环境下,内容创作者拼的也不再是品质,拼的是看谁最善于利用新媒介,以最高效的方式操纵符号和象征调动网民的情绪,从而转化出所谓的“粉丝”。
当一个用户生产的内容获得了足够大的关注,积累到足够多的粉丝,这个用户就会变成“网红”。而所谓的“网红乐队”,十几年前在国外就已经出现了。相关阅读:只是,发展到2021年,在人类生活全面互联网化的当下,“网红”的含义已经变得更加中性。连雷老板都拉下脸亲自跟网友们互动了,你还要把着那点面子干嘛?
痛仰和Joyside等老乐队开始拥抱“短视频”,让我们看到的正是这一点:无论资历,无论风格,任何乐队都需要改变心态,去主动利用新媒介,去适应时代的发展。
这绝对不是堕落,这是谦卑,而且,在这个市场上,比你牛的人可能往往比你更谦卑。
乐队市场升温,带来的不只是关注度,更带来了乐队整体流量的增长,以及更丰富的运营思路,一个显而易见的趋势是,乐队越来越会玩互联网了。
2019年年底,丢火车乐队上了次微博热搜,事情虽然有些意外,但丢火车乐队这些年在微博上也确实玩得挺开心的。
不久前,旅行团乐队发布了一首名叫《广仔传》的歌曲,这首网感十足的爵士说唱,完全颠覆旅行团过去给听众留下的印象。但实际上,旅行团乐队成员这两年在微博上已经玩出过不少花样。互联网的玩法,并非千篇一律,丢火车有丢火车的玩法,旅行团有旅行团的玩法,海朋森有海朋森的玩法,但无论怎么玩,目标应该都是一样的,就是主动利用新媒介来建立自己的宣传阵地,为自己拥有一个维持事业发展的基地。
这个年代,与其守株待兔,还真不如圈地自萌。
所以,蛙池的乐迷也没必要纠结蛙池算不算“网红乐队”,被喊“网红乐队”不丢人,丢人的是原地踏步和故步自封。
玩互联网,心态很重要。在丢火车看来,网络只是一个传播渠道,是一种手段,大家不排斥“网红”,也不刻意追求成为“网红”。
而且,互联网是公平的,乐队有多少机会红,就有多大可能被批评。毕竟,互联网不但让更多人有了做音乐的机会,也让更多人有了发表评论的机会,创作和议论之间正在建立一种新的关系,这种关系同样在改变着乐队生态。
有则改之,无则加勉,在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尘,振作疲惫的精神,卧薪尝胆,千锤百炼,总有一天会有人感慨:“好家伙”。
作品重不重要?当然重要。你看“网红乐队”祖师爷OK GO,不拍视频就没人记得他们了,说到底还是没有能立得住的作品。乐队再怎么网红化,归根到底还是“乐队”,罗曼蒂克总有消亡的一天,但好作品是永恒的。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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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标题:《网红化,是乐队的未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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