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皮火车，谢谢你的“慢”

一起分享零食是件开心的事。

挑货的老人。

窗外的风景总能让人充满好奇。

有时候总觉得自己是不是很傻很落后，动车高铁那么方便，出行时似乎每个人都恨不得快点再快点——我却偏偏钟情“慢”，绿皮火车那样的“缓慢”仍然割舍不了。

也许吧，在这个讲究各种“快”的时代，“慢”于是变成了奢侈，而奢侈，自然是可贵的。

A

喷饭： 一车同事很喜感

只要时间允许，每次出远门我都选择绿皮火车。

出游，不是为了看风景吗？路上也有风景，是出游的一部分。它不是重点，却省略不得。要是没了这环节，这一趟旅游注定是不完整的。

2005年春，一群同事前往湖南凤凰古城，坐的就是绿皮火车。当时没有动车高铁，绿皮火车是唯一的选择。

我们跟在导游后面，大孩子一般。导游是个姑娘，举着三角旗。大家嘻嘻哈哈的，在火车站进站口排队，鱼贯上车，一番忙乱的找座位换座位，终于在各自的铺位安身。

热闹的，在后头。

打牌的，嗑瓜子聊天的，寡欢一点的就躺着，时不时勾头看别人打闹，浅浅的或者大声笑着，其实并没有置身度外。总有几个特别会吃的，带了鸡爪鸭掌之类的，大包小包，一坐下就开吃，似乎坐火车便是为了吃。也是奇怪，这东西在家里总没太大兴趣，一出了家门就吃得很香。

打牌累了，说笑乏了，餐车工作人员推着餐车也来了。非吃饭不可的，挑剔一番，还是买了过来。不想吃的，其实都是零食喂饱了的。

第一次一大群的同事在一节车厢过夜，想想那画面，莫名喜感。

聊着聊着车厢就熄灯了。睡惯了早觉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悄无声息；夜班上惯的，或是低声说话，或是开床灯看书，或是一个人靠窗坐着，呆看窗外忽闪而过的电线杆。再晚一点，说话声渐杳，各种声音却如同大自然的旷野那般，毫无预兆的闯入尚未入眠的人耳中——比如鼾声。有轻微的，有点悠扬，能想象得出他的这一觉很是舒坦惬意；让人发笑的是一君拉风箱一般的鼾声。那风箱，要是出声均匀倒还好了，偏偏总是一会儿高声，一会儿低声，一会儿又沉默片刻，在你以为终于消停了，可以酝酿睡意的时候，鼾声突然又平地而起。有时候响着响着，突然一个变音，似乎被卡在哪里了瞬间刹车停住，几秒钟以后又一个“地滚雷”，让你吓一跳，甚至担心他是不是岔过气了……

要是撇开如雷的鼾声，你兴许还会听到莫名其妙的梦呓声，有些简单的几个字却成了第二天说笑的谈资，信息量被无限放大；有认床难眠的辗转反侧自言自语；有磨牙声；甚至有远处小儿的夜哭声……

天亮了，大家是在铺位上上下下的动静声中醒过来的。又是一番忙碌，洗漱、吃泡面、零食、餐车的早餐，座谈会又开始了。窗前的位置最抢手，坐满了看风景和吃泡面的人。人声不鼎沸，和着鲜嫩的阳光，很惬意。

不管同事一起，还是自己出行，绿皮卧铺车的风景，每次总是各异，热闹也安静，“慢时光”的感觉令人着迷。

B

惊奇：

夜数隧道，皮鞋失踪了

那年8月，一人去成都，又是绿皮车。

还没走完广西地界呢，隧道就一个接一个了，等进入贵州境内，隧道越发的多，往往是火车后半截还没驶出隧道，前段就又迫不及待地扎进山里了。

隧道内外，声音是不一样的，晚上熄灯以后，躺在床上你总能很清楚地知道“路况”。曾经有别人说过，火车经过贵州路段的夜晚，睡不着，就数羊一般的数隧道，居然数到最后也没睡着，多少个？我是忘记了，怕是不下百个吧。数隧道的时候便想，徐霞客最喜欢喀斯特地貌，两广、湖南贵州的山洞总是让他着迷——要是穿越到今天，他该怎么惊讶这些人为的、被铁轨串起来的山洞呢？

坐车的人不多，第二天中午，车厢的人更少了。

我睡的是下铺，对面的中铺和下铺睡着一家三口，男人中铺，女人和孩子挤在下铺。吃了午饭，各自在床铺躺下休息。在麻尾站上来一个挑着空笼子的中年人，说是卖鸭子的，要到前一站，在我的铺位蹭一下。

我有午睡的习惯，迷迷糊糊地，睡了醒，醒了再睡。再一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是让对面中铺男人的喊声惊醒的：“我的鞋子呢？”一顿忙碌，没有见到他的鞋子，地上却有一双脏兮兮的旧皮鞋。一家人哭笑不得，女人认得鞋子是卖鸭子的中年人的，他早就下车了……

火车不是在自家，总得留意自己的东西，不管绿皮还是白皮。

C

温暖：

风景看不够，交流很过瘾

前年到呼和浩特，29小时的绿皮车程，一点也不漫长。

这样的长路，必须要带一两本书的。上午和下午，在铁轨声伴奏中，看书是最好的消遣。你会发现，似乎生活已经很少有这样的时光了，奢侈得让你有点怀疑。

不看书，那就坐在过道，对着玻璃窗看风景吧。一路向北，风景也便逐渐不同。隧道早就没有，丘陵变少，不经意的窗外就成了平原，一眼望去都是庄稼地，或者散落的村庄。要是秋冬，庄稼地是荒凉的，没有绿色，光秃秃的大树，树杈上会有残留的鸟巢。南北地貌的不同，每每总能让人充满好奇。

和不同地方的乘客交流，更有意思。

车厢有一个从广西返回的内蒙中老年旅游团。在湖南境内，一个大妈目不转睛地看着窗外绿树环绕的村落，对同伴说出她的忧虑：“这里山清水秀的，确实漂亮，可是长久住着可不行，太潮湿了。”我心里乐了，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说法。要是把南方人放到内蒙，恐怕也会不适应吧。

不同的是生活习惯，相同的却是热情。知道我要到内蒙，大妈不停地跟我说内蒙好玩的地方，说内蒙风土人情的特点，说南方人到内蒙需要注意的方面……

往往一路下来，总感觉风景还没看完，跟不同的人交流还没过瘾，终点就到了。

于是开始憧憬下一个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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