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悲欢离合的苗族颂歌与挽歌 浅评杨文升长篇小说《神山》 □莫维铭
今年的国庆长假到处游人如织，给美丽中国注入了生机。虽略感遗憾没有和众人一样游历锦绣山川饱览美景，但独坐书斋潜心读书，亦如遨游广阔的大千世界。其中，广西作家协会会员、广西作协理事、中国少数民族作家学会会员、百色市作家协会主席、百色市苗族民间文化研究会会长杨文升创作的长篇小说《神山》在这双节里令我手不释卷，读罢意犹未尽。可以说《神山》丰富了我假期的内容，更给我带来深深的思考。
《神山》是杨文升的生命之作，用15年心血精心打磨后凝成的厚重之作，其已闪耀经典作品应具备的熠熠光辉。在刚过去漫长的15年里，《神山》十易其稿，15次更改书名。为了作品达到杨文升所说的“被专家认可，达国家水准”，杨文升竟为了《神山》而在2008年至2018年的10年间先后6次申报中国作协重点作品扶持项目，这么的精雕细刻下来，令《神山》作品本身的故事及《神山》十数年怀胎一朝分娩的背后故事都足以感人无数。
《神山》讲述的是20世纪上半叶发生在桂西北苗山上的故事，书写了一代苗王尤本坎坷、浪漫、传奇的一生。作品触及桂滇黔三省区接边地区的崇山峻岭。苗族同胞为了生命尊严，为了族群繁衍生息，不屈不挠与森林里的一场场瘟疫较量、与各种猛兽搏斗、与自然抗争及为争取自由多次点燃了起义烽烟；在桂西的这翼丛林，无数苗民热血沸腾、不惧牺牲、前仆后继参加红七军，书写了桂西苗族同胞追随共产党参加革命血染土地的惊天壮举。《神山》里既有大众鲜为人知的中国苗族秘史，又有世人皆知的浓郁厚重灿烂的苗族风情；既有惊心动魄的绑匪路劫，又有浪漫悲恸的爱情挽歌；既有叹为观止的斗牛场，亦有不幸降生在这片土地的邪恶草本洋烟。总之读来令人兴趣盎然，感人肺腑，记忆深刻，释卷不忘。
《神山》具有浓郁的民族地域特色。《神山》笔触的环境主要集中在桂滇黔三省区接边地区，亦是苗族聚居地。那里有荒蛮浩大的原始森林，弥天漫地的苞谷林，与苞谷林进行你死我活争夺地盘的恶草洋烟，神秘深邃的“天坑群”，又涵盖了苍凉的山岭沟壑，鹰山鸹岭，蝴蝶候鸟，瀑布溪谷，为这部小说渲染了神秘色彩和魔幻底色。作品着墨最多的有：挂丽姬、野猪岭、苗王寨、冷水瀑布等。作者笔触到的或浓墨重彩，或洋洋洒洒，或三番五次重复出现，或隐匿其中，令人心生好奇，充满遐想。
《神山》极具传神的人物性格。出场的几十个人物当中，大部分都刻画得惟妙惟肖，极具人物性格，生动展示了人物群像的悲欢喜乐。“我”的父亲——尤本当然是男一号，贯穿始终。其跌宕起伏的一生充满了坎坷、浪漫、传奇色彩。作者从他的悲剧身世起笔，对他的刻画栩栩如生，血肉饱满。从尤本朦胧的“性焦渴”到娶了13个老婆；从荒山野里卑微一草芥到轰轰烈烈一呼百应的大苗王；从人之初的鲁莽到成熟期的理智；从原始夺人之爱到觉醒后的愧疚；从最初优柔寡断到骁勇善战，等等，都极具个性。“我”的13个母亲，出身各异，但性格鲜明，尤其是母亲大和母亲六丝丝，作者的描写精雕细绘，让读者印象深刻，她们是中国苗族女人群像的经典。还有写下苗族人爱情经典传奇的芦笙王尤图、神奇的独眼龙马夫、苗族起义女领袖杨钢奶、为反抗国民党统治洒血苗寨的第二代苗王尤荫、三番五次入苗寨的“剿匪”团长粟耀民、共产党在苗区进行地下活动的谋划者额疤人黄政等。作者或用语言，或用神态，或用行动，或用忧伤，或用明丽，一一画像，既工细又传神，既饱满又圆润，给读者留下了一帧帧鲜活灵动的影像。
《神山》极具扣人心弦的故事情节和细节。《神山》一共九个章节，37万字，每章节都有特定的故事情节。这些故事情节紧扣主线徐徐展开，魔幻与现实缠绕交织，荒诞与真实混淆交替，将情节设计得扣人心弦，惊心动魄，极具悬念，让读者或屏住呼吸，或拍手称快，或扼腕叹息，或悲悯哽咽。如野猪岭上与劫匪斗智斗勇的情节，与各种瘟疫的较量，大雾中的幻觉，与猛兽巨蟒的狭路相逢，在“天坑”里的遭遇，芦笙王的“夜夜风雨无阻来到挂丽姬对面橡树垭吹笙十数年”悲绝恋唱，国共两党于桂西丛林里的数十年纠葛反复，尤本13个老婆的前世今生，两架飞机坠落野猪岭等等。特别在情节中的一丝一微哪怕一草一木一个眼神，甚至那些时常缠绕山头意喻时局变化的云团云絮，或一只世人罕见、闻所未闻见所未见过的巫啭鸟的声声或快乐或悲伤的啼鸣，这些细节悬念顿生，频频意外，悲喜交加，具有极强的艺术效果。
《神山》极具典型的民族风物。苗族是我国56个民族中一个古老的少数民族。千百年来，勤劳善良，英勇善战，在漫长的历史长河中逆风而行，繁衍生息。无论是一路向西向南的迁徙，还是抵御外侵，在生产生活中都有其信仰和图腾。如他们赖以生存的苞谷，图腾——牛，传唱爱情的芦笙，智慧结晶的五彩服饰，漫山遍野的映山红等等。这些一刻也离不开他们的衣食住行，日夕昼夜；离不开这些图腾的护佑荫庇，享度天伦。作品中的民间传说与故事更是一大亮点：如传说中的月落兔洞，苗族人梦幻中的彩虹绕着月亮，怀念故地，人体往西往南走，一次次出现的爱情苦歌和迁徙歌等，作者毫不吝啬多次着墨于这些风物，旨在把苗族这些特色风物呈现给更多的人认识，让小说更具地域符号，也让读者在阅读中进一步了解苗族更多元素，让小说更具张力与色彩。当然，作者这样执着、甚至不遗余力地书写他本民族的这些元素，也能窥探出作者对本民族历史与文化的热爱。
总之，《神山》兼具了小说应有要素，而又结合地缘、民族、风物、习俗的与众不同，让读者快意品读之后依然沉浸在那些风土人情、那些悲欢离合、那些人情世故、那些地域风物，有一种刻骨铭心的况味。还不得不说，由于杨文升的医学专业，造就了他本身对作品中的人形人心人魂描写，都是很多人无法做到的。他的这些“天生”特质必定帮助了他造就一部不同于别人作品的长篇小说。
《神山》是一曲颂歌，亦是挽歌，挽颂兼之。《神山》是由苗族作家第一次用笔如此淋漓尽致地把中国苗族传统文化呈现给世界万千读者的一次大透视，是中国苗族文学的一次大升华。都说越是民族的越是世界的，同理，《神山》的民族性越浓烈，越够味道，它的世界意义也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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