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异乡
◎茜荷
“甘蔗,甘蔗,广西的甘蔗,又大又甜的广西甘蔗,好吃得很!”前一阵子,正值甘蔗大量上市时,街头、巷尾、路边,这样的叫卖声不绝于耳,勾人馋虫。
那天单位开会,遇到一位老家广西的小伙子,说到此事,小伙子那一个眉开眼笑。说,大姐,你不知道,这是我在这里听到的最开心的声音。我是广西人,老家就是著名的甘蔗之乡。每年那里都有大量甘蔗出产,时常有积压卖不出的情况,给蔗农造成不小的损失,让人心痛。现在看到老家的甘蔗都卖到了这么远的地方,乡亲们今年的收入肯定是有保障了。一年没有白辛苦,真替乡亲们高兴啊!
一个游子的故乡情怀,让人动容。
这也不禁勾起了我几年前的一段回忆。想起那年休假去东北看长白山天池,路过延边自治州的一个山区小集镇。集镇不大,稀落落不过百余户人家。车随路转,忽然迎面看到一个小卖店,其门头上白底红字赫然写着“古井贡酒”!当时的心情,真的可以用激动万分来形容,眼泪都快要出来了。古井贡酒,那是我们的家乡酒啊,没想到,千里之外的一个临近朝鲜的边陲小镇都在销售,古井酒这样的誉满天下,作为一个古井酒乡人,心里的那份骄傲和自豪之感油然而生。他乡遇“故知”,这是怎样的一个惊喜!
人的心里或许都有一片温柔的海,那里深藏着乡土乡音,一旦遇到相应的景物,就会在心海掀起层层涟漪。又想起有次去宁夏,看西夏王陵,见到两个巨大的土堆前,茂盛地生长着狗尾巴草,当时心里那也是一阵的激动。一直以为狗尾巴草是我们的家乡草,怎么在这样遥远的内陆,也生长着它们。细细的秆、长长的穗,跟我们家乡的一模一样,一时不禁想起儿时采狗尾巴草,交给奶奶编小猫小狗的事来。
对着一丛狗尾巴草看了很久。原来它们非我家乡所独有,它是大地的孩子,一种坚强的生命,足迹走遍天涯,身影绿遍天涯。
他乡遇故知是一个惊喜,也可能是一个忧伤,一个不经意的画面,就能让人泪流满面。一次去南方旅行,曾默默跟着一个提着菜篮的大妈走了很久。一直舍不得离开,直到大妈拐进一个小巷,消失在一扇朱漆大门后。原来那陌生大妈穿着一件熟悉的外衣,跟我当年买给妈妈的一模一样,黑色的底,红的、黄的、蓝的细碎的小麻点点。
我十年不曾见到它了,也十年不曾见到妈妈了。妈妈临走时带上了它。十年,如今妈妈的坟前早已是草萋萋,柳依依,人茫茫。
人是感性的生灵,即便是行走异乡,也一样会时常被深深感动。那时故乡远在天边,那时故乡近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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