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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王造反传说(三则)

贵港日报 2018-11-18 10:37 大字

■覃晓

据桂平大藤峡当地口碑传说,侯大狗原是珠盏上村侯家瑶人,与周家为邻里。周家有人在州府当官,有钱有势,企图霸占侯大狗家的宅基地,为此,侯家与周家结下怨恨。侯大狗是个性格刚烈的人,不服周家仗势欺人,结识了一伙绿林好汉,开始采取暗偷周家的财物来出气,周家给侯安了个“贼头”的外号。由此,侯大狗劫富的事情不断发生。周家报官,请求州府派兵捉拿侯大狗问罪。侯大狗一怒之下,便联络其结识的那伙绿林好汉来铲除周家,一夜之间杀了大小几十人(另一说为十一二人),并放火烧毁房屋。漏下一使仆,逃跑出来报案。事发后,州府缉拿侯大狗。

侯大狗伙同一伙绿林好汉,先是逃到离珠盏村二三十里外的马庙藏匿,此处荒野偏僻,想在此筑寨隐藏。后自觉不妥,便远遁至紫荆山躲避。不久,再出大塘山设寨;后又转至金田犀牛岭构筑营盘(后来太平天国洪秀全起义时接用的营盘)。被官兵追杀才又逃入大藤峡北畔田头村扎寨,深匿罗渌洞作为根据地,啸聚瑶民,与王朝官府对抗。正值瑶民首领蓝受贰被诱杀,原起义的瑶民正处于群龙无首的状态。侯大狗便接手领导瑶民继续进行斗争,使大藤峡瑶民起义的烈火又熊熊地燃烧起来,演绎了后来那场惊天动地泣山河的壮举。

侯大狗故居珠盏村过去不是此名称的。侯大狗率领大藤峡瑶民起义后,明王朝派兵镇压,侯族瑶民被诛斩九族,故后人谐音称该村为“珠(诛)盏(斩、剷)”。现珠盏村分为上、中、下村。上村的梁姓群众,据他们自己承认祖先是明朝侯姓瑶民。当时大藤峡起义失败后,王朝下诏诛斩侯家九族,这一带的侯姓瑶民便纷纷逃亡,来不及逃亡的上村侯家瑶民,为了避免诛斩,一夜之间全部改跟本村汉人姓梁;河对面的下冲村侯姓也改为陈姓。直至现在,当地群众还把珠盏上村的梁姓人戏称为“杂粮(梁)”。

大藤峡地区流传有一则地理风水民谣:“大猴猎细猴,猎到弩滩头;谁人葬得到,代代出公侯。”据说,侯大狗家里很穷,他与大宣圩的一人认“老同”,一起溜到大藤峡碧滩砍柴烧炭,以卖炭度日,偶逢可遇而不可求的风水宝洞,葬祖父骨骸而显灵发迹。

有一天,正当他们装担要走的时候,突然间刮起大风,下了倾盆大雨,无法下山,就在一个叫狮子头的岩洞过夜。二更时分,石洞里的石壁“依呀”一声自动打开,好像一扇石门,侯大狗惊醒后一望过去,只见石门内金光闪闪,两颗星星“呼”的一声从洞内飞出了洞口。侯大狗用手捅捅他身边的老同,见他睡得很沉,醒不过来,只好自己走近石门,向洞里一看,里面是一座金銮殿似的建筑,四面金碧辉煌,中间是一张很大的金座椅,左右两边又有两张小点的座椅,殿内摆满茶几椅桌、琴萧鼓乐……鸡啼时分,两颗星星又飞回来,石门才关上。

天亮后,侯大狗的老同醒过来,听大狗描述昨晚所见,似有醒悟,说:“我曾听老人传说,这里有一处生龙口,是葬山宝地,无非就是这里?我们不如各自回家拿老人骨骸来这里合葬,将来发了,我俩一起飞黄腾达。”

侯大狗点头同意,各自回老家取老人骨骸,约定日期回到岩洞时,却不见老同的影子。侯大狗心想可能是老同遇到什么意外之事回不来了,为了不误吉日良时,等到石门一开,两颗星星又“呼”的一下子飞出去的时候,侯大狗便把装着祖父骨骸的“金坛”拿进石洞,放在左边那张座椅上,接着又在中间的大金椅上坐了一回,然后心满意足地走出石门,石门“咣噹”一声便关上了。

侯大狗躲在暗角里,等着那两颗星星飞回来。鸡又啼了,两颗星星依时飞回来,一齐撞在紧闭着的石门上,反弹出去,跌在现今的白马冲的山脚下,变成了两块大石头,一动也不动。

过了几天,侯大狗的老同才背着老人骨骸来到。原来从碧滩到大宣,既隔山又隔水,恰恰遇到江水暴涨,结果误了日期。当他听着侯大狗说明事由,自知福份不够,呜呜地哭起来。此后,他俩照常砍柴烧炭,艰难度日。

有一天,侯大狗在崖边砍柴,刚想用刀去砍一棵大枫树,由于用力过猛,柴刀脱手掉落山崖。侯大狗心里着急,没有了刀,今后又怎样砍柴烧炭、换钱度日呢?便自言自语地说:“柴刀呀柴刀,如果你飞得上来,你就是救助我了!”谁知话音刚落,那把柴刀果然飞了上来,轻轻地落在他的身边。侯大狗觉得很是奇怪,于是又再试一试,说:“柴刀呀柴刀,如果我再把你丢下去,你又可以飞上来的话,我和老同再也不砍柴烧炭了。”说完又把柴刀用力抛下石崖深渊。可是刚一着底,又反弹了回来,落在大狗身边。

从此以后,侯大狗与老同两人不再上山砍柴烧炭了,而在弩滩大藤峡出口处设关收“行水”,凡是经过船只,都要交过路钱。后来,很多瑶人见侯大狗干这行当捞得吃了,都踊跃来跟随他。消息一传开,来的人越来越多,附近的村落都住满了,一直住到九层楼上。

那时候,可能侯大狗葬山见功了,变得很有本事,他运用“法术”可以喝石成羊,喝草成兵,喝木成将,山水石头都来助他。有一次,侯大狗手拿一条竹鞭,正赶着一大群羊到弩滩。一眼望去,那群羊就像飞一样跑得真快。正巧,迎面来了一个妇人,侯大狗笑着问她:“大嫂,你见我那只领头羊去到哪里了?”那妇人惊讶地说:“我没有见到羊啊,我只见那些大大小小的石头,呼呼隆隆地滚着,现在大概到弩滩了吧!”妇人说的话是真的,原来侯大狗赶的那群“羊”全部恢复了原形,变成了石鸡、石狗、石锣、石鼓,再也跑不动了,就在弩滩面停住,造成弩滩巨石满布,险阻非常。

聚集在侯大狗身边的瑶民越来越多,他们就举行大藤峡起义。明王朝得知这个消息,连忙派韩雍带领千军万马来围剿。皇兵无论是从水上坐船来,还是从陆路赶来,只要一接近弩滩,弩滩上的“石鸡”便会高声啼叫,“石鼓”便会咚咚作响。从水上来的,遇上大风大浪,连大船也覆没了。人死了,船随水流走,一直流到西山脚下,变成了一座山,远远望去就像一条反覆着的大船。后来,人们就把这座山叫做“覆船岭”。

假如明皇兵从陆路开来呢,那弩滩对面的唢呐一响,山下的石鸡、石鼓一齐鸣叫,侯大狗便带着兵马,顺着那条横跨两岸的大藤,大摇大摆地走过江去。待明皇兵赶到也不知道侯大狗的兵马到哪里去了,大藤也沉下去了。后来,这座山就叫做“唢呐山”。

不久,明皇派出风水名师来破侯大狗葬祖父骨骸的那座坟山。到处全是石壁,如何破呢?他们先在山背的龙腰挖一条深沟,然后用木炭堆放在坟台上,再将一桶桶桐油倒在木炭上,最后放火一烧,烧了几天几夜。直到如今,那狮头山正面的石壁还是血一样红呢。据说,这头狮子就是这样被烧死了,再也跳腾不了啦。这时,侯大狗施展的功夫也有些失灵了,他原来骑的那匹马也死了,马鞍呢,一直飞到碧滩附近的油柑树后背山变成了石头,这就是现在叫的“马鞍山”。

也有人传说,侯大狗有个习惯,睡着眼开,醒时眼闭。明皇兵便利用白天包围碧滩皇帝殿,窜入他的住室,挥刀便向蚊帐里砍。这时候,侯大狗已经睡醒,听闻响动,连忙跳上蚊帐顶,把蚊帐网也撞破了。这张蚊帐网一直飘到高山村后背山,变成了一座山,十足像一张蚊帐网,人们就叫它“蚊帐网”。

当侯大狗跳上蚊帐顶时,腰上已经挨了一刀,所以跌了下来,那明皇兵又劈来一刀,正中他的脚跟。侯大狗立即施展飞天的功夫,可是不灵了,只得脱掉官帽,又把官印用力一抛,然后夺路冲出了包围圈。

这一来奇迹出现了,原来侯大狗戴的官帽,用过的官印,有一件飞到下垌上村屋背上,有一件飞到滩底村屋背,同时变成了两座大山,前者是“铁纱帽”,后者叫“豆腐墩”。

当时,明皇兵千军万马追击,而侯大狗又受了重伤,未能指挥义军作战,兵死将亡,不计其数。可是,他依然跟着自己的军队往九层楼跑,终于跑不动,最后在大藤峡江边变成了石人。现在,这个石头像依然存在,他身倚大山,面朝大江,这就是侯大狗的化身。后人把它叫做“侯王显像”。

明皇兵并不知道侯大狗变成了石人,依然继续追赶他的军队,直扑九层楼。谁知一到山上,一个人也不见,却见满山满岭的都是芭蕉树。明皇兵个个觉得精疲力尽,口渴极了。有个皇兵说芭蕉树汁水清凉最解渴,于是一刀劈了下去,芭蕉树喷出来的却是血水。为什么会这样呢?原来是侯大狗施展“喝兵成蕉树”的法术,想不到被明皇兵偶尔识破,结果,满山满岭的芭蕉树都被明皇兵砍光,血水流成了河。

据史料记载,侯大狗于明成化元年〔公元1465年〕被剥皮抽筋而壮烈牺牲。其生年、寿年及兄弟等情况,史料没有记载。

“大狗”之名,据《广西通志》记载:“正统初,拨狼兵协剿,诱擒蛮酋蓝受贰等枭,以狗面贼首侯大狗遁去。”据此记载,后人便有人断定侯大狗名如其貌,由貌得名。

经大量的故地民间调查,瑶族民众认为,《广西通志》的记载是统治者对反抗者的描撰,带有丑化、蔑视之意识倾向,凡少数民族名称均加上“犭”旁,不可信。基于这一认识,故现代不少历史研究学者,为了避讳贬义而把“侯大狗”写成“侯大苟”,这也不准确。侯大狗应不该是以貌取名,也不是相貌似狗,应该是瑶族习俗所取的名。

瑶族习惯以兄弟的出生次序来排名称呼,“大”意指长子,排大,属兄长;“贰”即次子,排二。按此习俗考证,侯大狗在胞兄弟中为长子,在族辈中排大;而记载中的被俘首领蓝受貳则是其同胞兄弟中的次子,或族辈中排二。

以十二生肖起名也是瑶族的一个习俗,至今在民间,也还有不少以龙、虎、牛、马、狗起名字的。侯大狗则可能是以生肖起名,属狗,戌年出生。侯大狗生存于明朝初期,假定他是戌年出生,查年历,这段历史时期的戌年有:明·永乐十六年戊戌〔公元1418年〕、明·宣德五年庚戌〔公元1430年〕、明·正统七年壬戌〔公元1442年〕。那么,推算其出生的年份,可能性最大的是明·永乐十六年,戊戌,即公元1418年。据史料记载,侯大狗于正统初参加起义,当时他应是18岁以后;至正统七年,蓝受贰被杀,侯大狗逃脱,是年他的年龄24岁。蓝受贰牺牲后,他接着领导起义,正处于30~40岁的中年成熟阶段。至明·成化元年乙酉〔1465年〕牺牲,寿年应为47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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