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娅思谷的夜卢致明
太阳跌落在山的那一边之后,阳光也跟着消失了。四周的山渐渐失去了光泽,越来越暗,最后模糊得只剩下一个轮廓。
歌娅思谷的夜色就这样降临了。
守护黑夜的灯光不失时机地亮了起来,红的、绿的、紫的、白的……各种颜色的灯或挂在屋檐下,或吊在木柱上,或垂在树枝上,像穿着不同颜色服饰的青春美少女,充满着柔情,散发着妩媚,朦胧了歌娅思谷的屋舍、广场、走廊以及通往山上的曲径。
这样的夜色是浪漫的,也是撩人的。与夜色一起浪漫与撩人的,还有酒,还有文学。
一栋装饰成“白裤瑶民居”的客厅内,三五张桌子分散摆开,八九个文友自由组合成一桌。瑶山土鸡、石磨豆腐、冬至腊肉、野生河鱼、黄焖鸭、小白菜、鲜香菇、土猪肉……丰富的瑶家特色菜肴,满满当当地摆满了桌子。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好客的南丹文友,拿出了珍藏十五年的丹泉酒,启瓶的瞬间,一阵浓烈的清香飘逸而出,满屋子生香。在山洞中蛰伏了十五个春秋的丹泉酒,在这个夜晚,散发出的醇香浓厚,像潜心修炼了十五年的侠客一般,将自己的“十八般武艺”显山露水。望着透明的液体缓缓地注入杯中,我的心中充满了感慨。因为从二〇〇三年至今,我来到广西也正好是十五年。一坛酒隐藏了十五年,身价涨了百倍。而我在这十五年里,收获的又是什么呢?这样想着,难免怅惘。
酒杯虽小,酒却醇烈,待与同桌每位文友敬上一杯之后,我的脚步变得非常轻盈,感觉就要飞起来了。我知道自己醉了,赶紧放下酒杯,去屋外呼吸清新的空气。
星星不知何时探出脑袋,缀满歌娅思谷的夜空。广场上,干柴已经堆好,一会儿,将要举行篝火晚会。
一个壮实的白裤瑶小伙点燃了篝火,一场既富有白裤瑶特色又具有文学色彩的篝火晚会就这样拉开了序幕。晚会的主持人是歌娅思谷的莫总,随着他雄浑的男中音朗朗抒情,我们仿佛进入到白裤瑶的历史中,看到了白裤瑶民族一路走来,历经战争、灾难、风雪,也看到了白裤瑶人在战胜一波一波的苦难后,过上了美好、幸福、吉祥、安康的生活。欢腾的木鼓敲响了,年轻的瑶族小伙和阿娅们各持两根木棍,表演粗犷豪迈的木棍舞。我站在场边,静静地凝视着他们的表演,心中充满了敬畏。
当然,更让我敬畏的是白裤瑶的“上刀山下火海”,“上刀山”是在一根柱子上,每隔几十厘米就插有一把锋利的刀,刀口向上,表演者为了演示刀口的锋利,把一根粗绳子轻轻擦过刀口,立马就断。一个年轻的小伙双手合十,口中念过咒语后,就开始上刀山,我的心揪了起来,尽管我知道这是表演,他们经常这样做,不会出事的。但我心中还是忐忑。小伙越爬越高,渐渐地爬到了柱子顶端,我需要仰视才能看见,他在上面一只脚离刀,一只手扬起,手脚优美地旋转一百八十度,仿佛他踩的不是刀,而是石头。
接着表演的是“下火海”,一个长方形铁架内,燃满了火炭,火炭散发的热量,我在数米外都能感受到。一个瑶族小伙,像魔公一样,在表演前口中念着咒语,然后把正方形黄纸放入火炭上燃烧,他也许是在告诉火神,有人要踩过火炭,请高抬贵手。做完这一切,另一个瑶族小伙赤着脚,踩着火炭,轻松踩过。火炭温度那么高,为什么白裤瑶人就不害怕呢?也许,这就是白裤瑶人在千百年的岁月流逝中磨炼出的一种精神意志。
在这样温馨、浪漫的篝火晚会上,不能没有诗歌。诗人即兴朗诵了他们创作的诗歌,琅琅的诗句像一阵阵波涛,荡漾在歌娅思谷,激荡在我们每个人的心海。
浸染在这样的夜色里,瞬间感觉生活是那样的诗意、美好。令我禁不住想歌唱,歌唱歌娅思谷,歌唱白裤瑶人民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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