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然厚的诗（10首）朗读：李智媛 庞程

李然厚，笔名李笛，2015年重返诗歌现场，已在《星星》《广西文学》《诗潮》《散文诗》《大沽河》等报刊发表习作200多首，有习作入选《广西诗歌双年展精选集》《中国散文诗》《2016年度作品·散文诗》《世界华文散文诗年选》等。

我爱一只飞出竹林的翠鸟

我爱一座青青的竹林

我爱阳光的小脚丫

在落叶上跳来跳去

我爱竹林间

有一搭没一搭的清风

我爱竹叶上的露珠

像眼睛，亮闪闪

我爱竹枝上滴下的鸟语

圆润，动听

刹那间，潜入心底

我爱小慧，扎羊角辫穿小绿裙

就像一只可爱的翠鸟

刹那间，唱着歌飞出青青的竹林

勅竹刺

长在青青的勒竹枝上，并不是

一个带刺的名字，竹蛙

当作跳跳板，在竹枝间

荡秋千，缠绕过黄鹂、麻雀、鸣蝉的

情话和歌声，还作为一根棍子上的

弯勾袭击过番桃，回到灶膛

也无愧一把烈火。

扎在我捡竹叶的光脚板里

才是刺，扎在周而复始的日出日落里

才是尖尖的、长长的刺……

比鱼刺粗，比图钉狠，比铁丁硬！

山中一夜

一把圆月弯刀

一整夜，在一块

条形山峰磨石上

磨……

霍霍有声

仿佛回到了古代

我在一个故事里

苦苦寻找

爱情的出口

就像黑松林里的

一棵松树，我

抱着自己的影子

越抱越紧

吹不散的悲伤

从结满鸟鸣的青树上

我看到，泪水往下

一滴，一滴……

从车辆呼啸的马路旁

我听到，一个女人的哭声

孤独，无助，撕心裂肺

从涨起春潮的河流边

我感受到，失身陷落的石头

颤抖，寒冷，拼命挣扎

从爬出地平线太阳的瞳孔里

流出殷红的血，我触摸到了

沾满两只张开的手掌

古炮台来了个盲人

他抚摸古炮台上的红色标语

一笔一画抚摸

一只只字抚摸

一个个句子抚摸

他抚摸到了沉重的涛声

他抚摸炮口、炮身、炮台

用一只手抚摸

用两只手抚摸

用整个身子抚摸

他抚摸到了隆隆的炮声

最后他抚摸一棵高大的黄桷树

转着圈子抚摸

拥抱着抚摸

黄桷树也拥抱了他

他抚摸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滑滑梯

看着一捆一捆成衣从六楼窗口滑下去

像滑滑梯。二皮得意地笑了

只是会不会砸中从屋檐经过的行人呢

“事情不会那么巧！”二皮大声呛媳妇

从窗口垂下一条长三十米宽二米的布

像从六楼到地面铺出一条通道

二皮和媳妇抬着一捆一捆成衣到窗口

而后一捆接一捆滑滑梯

省时、省力又暗示财源滚滚

只是在夜里“砰”的一声接一声炸响

会不会震碎邻居的好梦呢

二皮脑子忙着数钞票没空想其他

滑滑梯，就像公园里的滑梯一样好玩？

二皮四岁的儿子小毛半眯着眼睡在床上

心早就像一只小鸟练习飞翔了

瞄准二皮夫妇回里面抬成衣的时机

他自己爬到窗口像一捆成衣一样滑下去

“砰”的一声炸响

比一捆成衣滑下去的声音还轻

只是把整个夜晚都震碎了

红砖头

一块红砖头

也有忍不住

心中委屈的时候

砌砖刀斫下去

从砖肉里流出的

是泪，是血水

他砌过无数的砖头

盖过数不清的房子

红砖头，是他

一直宠爱的孩子

爬出地平线的太阳

也像一块红砖头

像他手上的一只大血泡

像他唯一的儿子

一颗血淋淋的脑袋

微信支付

肉摊，鱼摊，蔬菜摊，水果排……

微信支付，像一只只话筒

喊出的声音，响亮又动听

点击，点击，再点击

一张张、一沓沓纸币

在眼睛看不见的溪流里

潺潺流淌……

摸摸干层袋里的一张假币

她核桃般的一张老脸上

闪耀一种光泽，像摊位上

一棵苦芥菜，油亮逼人

谁？此时把一只红太阳

支付在小菜市上

每一个摊位，流光溢彩

林中木屋

摧开门的，是大风

掩闭门的，是微风

钥匙——

让白鹭衔到青山里了

让厥鱼藏到桃花水里了

一叶柴门，或许压根

就不想关住千年春色

月光，省略了敲门的礼节

又大大咧咧进去

荔枝、狗肉、白米酒的醇香

早已把一间木屋

胀破，灌满今夜月色

输血

总不用碗留血，他代客杀鸡

总紧绷一张弹弓脸开始，庄重严肃

总把血放进大石槽，一滴不溅出外面

血一滴滴流干，鸡完成最后的挣扎

皱纹一道道舒展，他像完成一件大事

血流过大石槽，流过长长的小石槽

流进暗沟——暗沟连着地府

每天，他总臆想以这种方式

给因贫血去世多年的儿子

输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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