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榨溪:1949年前嘉陵江岳池段唯一的货运码头
油榨溪码头。杨岳涛摄
今镇裕场镇即油榨溪场,如今还有少量的瓦房。
□本报记者胡佐斌文/图
《岳池县志》(1911—1985年版)记载:“岳池素以木船为水运工具,解放前,主要码头有渠江的罗渡、中和,嘉陵江的油榨溪。”由此可见,在1949年前,尽管水运担当着货运主力,但在嘉陵江岳池县境段,却只有一个货运码头,即油榨溪。11月3日,“两江行”采访组走进岳池县镇裕镇,油榨溪成为采访第一站。
溪以榨坊多而闻名,曾参与抗战物资运输
油榨溪,顾名思义,溪口曾有榨油坊。
“1949年前,油榨溪的榨油坊还不止一家。”现年91岁的梅文国老人介绍,镇裕、坪滩、西板、石鼓这一带自古盛产油菜和桐籽,榨油坊顺势而生,“菜油是用来吃的,桐油主要是用来照明的,它们要么通过水路下重庆,要么通过陆路上遂宁。”由于油菜和桐籽的产量大,榨油坊自然就多,仅是油榨溪码头处就有3家,而以油榨溪为中心,方圆5平方公里范围内,总共有20多家榨油坊。
梅文国说,以前,能开榨油坊的,都是地主家庭。1953年,国家实行统购统销,所有的榨油坊全都交给了国家,由粮站统一管理。再后来,引入机械榨油,原来的木榨被淘汰,老百姓便将那些工具拿来做柴烧了。而今,镇裕境内没有一家土榨坊被保留下来。
针对解放前油榨溪榨坊之多,人们或许有不少疑问:难道岳池县1949年前就只有包含镇裕在内的今坪滩片区才种植这么多油菜和桐籽吗?而且,解放前今坪滩镇在嘉陵江畔也有张家滩渡口,为何张家滩未听说有榨油坊呢?
其实,要回答这些问题不难。油菜与桐籽都属经济作物,在过去,但凡想把经济作物多种些,首先就必须考虑到销往何处的问题。在当时,作为人口密集的大城市重庆就成了最重要的需求方,而想大量运往重庆,便只能通过船运,于是,江边乡镇便具有大力种植经济作物的便利条件——这个状况至少在公路还没有大量兴起、水运作为主要运输方式的时期就一直如此,包括上世纪80年代之前。
而在1949年前,岳池县嘉陵江段的渡口也不少,除油榨溪外,还有正溪场(今石鼓乡歹溪村)、白沙坨(今嘉陵乡白沙坨村)、马家坝(今武胜县礼安镇马家坝村)、张家滩(今坪滩镇水月寺村),但除油榨溪外,其他都不是货运码头,所靠船只也主要是供人过江的渡船。这其中的一个重要原因,是因为油榨溪码头距当时的交通干线——合川到三台的石板大道最近,不到1公里,而其他渡口距这条干线的距离最短的也有3公里。
记者查阅《岳池县志》(1911—1985年)发现,民国时期,岳池是川北油桐(产油的桐籽)主产区之一,全县各地均有种植,其中兴隆、坪滩、白庙、石垭、中和为盛产区,这其中,除少部分桐油满足县内需求外,其他则外销,如中和就依托渠江运往重庆,其他几个盛产区则主要依靠嘉陵江运往重庆。在走嘉陵江路线的几个片区中,除石垭片区的桐油在武胜县沿口镇码头上船外,兴隆、坪滩、白庙这三大片区便主要在油榨溪码头上船。
基于油榨溪码头当时的优势,码头周边的一些地主大户自然就瞅准了榨油的生意,兴建榨坊,大量收购桐籽,榨成桐油后就近上船。而这,正是油榨溪码头及周边榨坊如此之多的原因。
抗日战争时期,油榨溪码头还为支援抗战作出了积极的贡献。据《岳池县志》(1911—1985年)记载,抗日战争时期,岳池县渠江、嘉陵江共有运营木船176只,动力1232吨,载运粮食、桐油、生姜、半夏、灯草、禽蛋及其他货物至重庆——在这过程中,作为岳池县嘉陵江唯一的货运码头油榨溪,功不可没。
九旬太婆忆往事,船上生活几十年
在油榨溪码头,有一座楼房,主权为民房,但也兼作了镇裕镇船舶管理办公室。民房里平时除了在这里上班的管船员外,便只有一位九旬老太婆了。
老人名叫周尚英,今年正好90岁,儿子媳妇都在外地务工,并在城里购房定居,他们曾三番五次地想把老人接到城里去,但老人始终都不愿离开这里。目前老人精神状况很好,过得也很自在,“你看我这里多好,窗户外面就是江,空气新鲜,又清静,又自由,想吃啥就煮啥。”
老人对码头的这份情感,是常人难以理解的。从16岁结婚开始,她就与油榨溪码头约定了一生的时光。
老人乐观、健谈,身材高大,从她的脸廓看,年轻时应该很漂亮。
“我16岁就嫁到码头边,男人是船家长。”老人说这句话时,脸上带着幸福的微笑。当年结婚后,她就跟随丈夫长期在船上生活,具体负责做账、为船员发工资和做饭。那时,船员不固定,特别是拉船工的数量,根据所载吨位来确定。
“以前,一艘木船拉货下重庆,一般需要三四天,但从重庆回到油榨溪,则需要七八天。但船只一般是在南充与重庆之间往返,油榨溪一般就是过路码头,在这里上货、下货。”周尚英老人回忆,过去嘉陵江险滩多,特别是走下水,遇到险滩时,水面狭窄,水流湍急,一不小心撞到礁石,便有船毁人亡的危险。1949年前,周尚英的伯母也有一艘木船,一次下重庆,在武胜旧县外面下滩时,船只就撞上了礁石,船很快就沉了,而周尚英的伯母与舅母就在这次事故中淹死了。而发生撞礁沉船的当口,周尚英所在的船就在不远处,由于水流太急,想去救人都来不及。
解放后,周尚英家的木船统一归入木船社,她和丈夫依旧在船上生活,同时还带着4个孩子。后来集体生活紧张,木船社便把周尚英下放到农业社,但经验丰富的丈夫依旧是船家长。
改革开放后,木船社改为航运公司,直到上世纪90年代初公司改制,周尚英便一直以油榨溪码头为家。
油榨溪场不见溪,场镇距码头还有1公里
当天,采访组还走访了今镇裕镇政府所在地的街道,这里也是一个老场,场镇上的老人们都说,老场最早就叫油榨溪场。这不禁让我们有些生疑:这个老场距油榨溪码头还有1公里路,为何当初不把老场设在码头边,却设在距码头还相对较远的地方呢?而且,竟然场镇不在油榨溪码头,为何又以油榨溪命名呢?
《岳池县志》(1911—1985年)记载:“(镇裕镇)清道光至民国初年名油榨溪场,属西关乡。民国十年名镇溪乡……民国十八年名镇裕乡……1966年改名建华公社。1971年复名镇裕公社。”
或许有这种可能:油榨溪的溪河经过了今镇裕镇政府所在地的场镇。但采访组查看现场后发现,油榨溪这条溪沟总长不到500米,其尽头处距场镇还有500多米远。
清光绪版《岳池县志》则载,油榨溪场,即裕安场。镇裕场镇居民梅文国老人也证实,油榨溪场以前也叫裕安场,后来将今石鼓乡境内的歹溪场(原名正溪场)与裕安场合并为一个乡,即镇裕乡。
由此可知,油榨溪场最早名称应该就是裕安场,但因其距油榨溪码头较近,且油榨溪码头处无场镇,同时油榨溪一名在周边的影响较大,故人们最终称裕安场为油榨溪场了。
场镇之所以不设在油榨溪码头,这其实与合川到三台的这条古道有关。这条道在明代时为驿道,到清代和民国年间仍为重要的交通大道。而古时场镇,要么设在重要的水码头,要么设在大道上,如果是设在大道上,一般则是每10公里有一场镇。而在明清时期,嘉陵江的航运并不兴盛,油榨溪码头货运的兴起应该是从清末民初开始的,而在此前,油榨溪码头是不具备设场镇的条件的。而处在古道上的裕安场则早已有之,且距油榨溪仅约1公里,这就注定油榨溪码头更没法形成场镇了。但进入民国时期,油榨溪码头在岳池县境内及嘉陵江沿线地位明显提升,其就近的裕安场之名逐渐被油榨溪一名取而代之,则是理所当然了。
镇裕名片
镇裕镇,位于岳池县城以西35公里处,东与西板乡接壤,南与坪滩镇相连,西濒临嘉陵江,与武胜县礼安镇隔江相望,北与南充市高坪区石圭镇毗邻,水陆交通便利。
镇裕原名油榨溪,民国时期由镇溪场(今石鼓乡歹溪村的歹溪场,原名正溪场)和裕安场合并,简称镇裕。这里不仅有1949年前嘉陵江岳池段唯一的货运码头油榨溪,还流传着绿林好汉龚贯一和肖良成的传奇故事,以及承载着百姓丰收希望的红光渡槽。同样,这里还保存着一些历史文化遗存,如清代李家祠堂、胡家桥、花墙院子等。此外,半沟村盐客坟的历史与传说,七龙寺、香炉山、丁家石盘都值得大家去看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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