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殊院街 你是否曾站在街边吃凉粉
夕阳下的文殊院街。
文殊院街手绘地图。
寻找成渝文旅新地标□冯晖 文/图
成都文殊坊是依托文殊院建起的都市旅游景区，以禅文化和民俗文化为主题，体现成都这座城市独特的人文历史味道。文殊院街、五岳宫街、白云寺街、楞伽庵街和金马街是片区的重要街道。
对于我这样的本地人来讲，去文殊院的次数较多。近20年来，每年的除夕夜或者大年初一早晨，我都会和家人逛逛文殊院，在人头攒动、烟雾缭绕里祈福新年，同时随手拍拍照，留下这座城市的年度影像。
洞子口张凉粉的美味
从人民北路进入文殊院街，夕阳如同印象派大师雷诺阿在北侧长长的院墙上留下的温馨欢快的油彩，暖色调的阳光让红墙变成燃烧的金黄火墙，明丽中充满跃动的激情。夏天，下班回家，我时常绕道经过这里，只为欣赏这老街黄昏的一抹残阳。清代，这条街叫头福正街，后为文殊院巷，再后改为文殊院街。
文殊院历史悠久，为中国著名禅林。里面珍藏空林二圣——佛陀舍利和玄奘法师顶骨舍利。街道南侧的四川民族研究所聚集着一大批研究民族历史文化的学者，我父亲过去常来这里参加学术交流活动。
在文殊院街和金华街的路口处，有一排老瓦房，屋顶有老虎窗，过去这里是专门为文殊院僧人制作衣帽和剃头的地方。著名的“洞子口张老二凉粉”就在路边，在我的印象里，这小店至少20年没有挪过窝。常常见外地游客在店外排成长龙，有的美女站在街边端着透明的一次性塑料碗吃凉粉，一边吃，一边对着街大口出气；或者一手拿碗，一手不停地给自己嘴巴煽风，估计是味道太辣，又爱又恨，欲罢不能。
在夏天，如果是小两口来就餐，体贴的男士要么一手撑伞为老婆遮阳，另一手拿一张餐巾纸，不停地为老婆擦额头的汗珠和嘴角的辣椒；或者一手拿锅盔，里面夹了些卤菜，另一手拿一瓶矿泉水，有做好后勤保障，鼓励勇敢再战的意思。现在，凉粉店专门设有外卖窗口，美团师傅骑着电动车冲到店边，一个飞身下马，看一眼手里的货单，在窗口提起凉粉盒子，往后座上的“百宝箱”里一放，又一个飞身，跨上电瓶车，一个熟练的调头，在人群中穿梭，立马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写文章有个习惯，一定会到实地去走走。如果涉及吃的题材，我也总是会亲口品尝。为了写张老二凉粉，我冒雨来到了文殊院街。中午，阵雨，人不多。我点了一两甜水面，一两白凉粉，一两煮凉粉。付款、领票，转身将票交给后边玻璃窗里的年轻师傅，里面早已堆了五六层的黄凉粉，金灿灿的。屋里十张木方桌，都坐满了人，有的低头专心致志地品味，有的紧紧盯住屋角，那里有扇门，如果点的是面条，服务员会从里面端面来。我喜欢店里的甜水面，甜酱油、麻酱、红油、蒜汁与面棒混合，调料全部都裹在面身上。我一边吃面一边在心里计数，一碗共有五根面条。每一根面条无法一次性下肚，要在中间咬断，分成两口才能吃完。
李劼人写过的担担面
继续往前是五岳宫街。道教把五岳神纳入神教体系，全国的许多地方都建有五岳宫。这条街原名头福街，民国时改名五岳宫街。现在的成都会馆就是建在五岳宫的旧址上。走到东头，往右拐就进入白云寺街。白云寺街东边原来有一座白云寺，1949年后拆除。现在的白云寺街没有什么古老的建筑了，唯一的公馆门楼“肇第”原来并不在此，是2006年从鼓楼南街迁来的，是1949年前川军旅长石肇武公馆的旧物。
白云寺街尽头往南走就是楞伽庵街。原来这里有所中学，是在楞伽庵旧址上建起来的。楞伽这个名字有点怪，难读难认，其实它是佛教的常用语，指释迦牟尼说经的楞伽山和佛家的经典《楞伽经》。《新华字典》中“伽”有三种读音，在佛教用语中，应读为qié。北门这一片庙宇多，有些后来改成了学校，比如楞伽庵中学和金马街小学等，都是利用原有老建筑改建起来的。
李劼人在长篇小说《大波》里提到过这一带的担担面：北门白云寺、楞伽庵和通顺桥一带的担担面做得最好，每天定时出现在五岳宫和东珠市、西珠市一带，把南门的食客都吸引到北门去了。
其实，过去的北门是成都的繁华闹市区，是从陆路由北进入成都城的必经之地。周围一带，旧有白云寺、五岳宫、新开寺、金马祠、金沙祠、文胜庙、武胜庙、灶君庙、娘娘庙、爱道堂等，九宫十八庙是昔日北门的荣耀。
金马碧鸡的古老传说
金马街源于金马碧鸡的古老传说，这个地方原来有金马坊、德国驻成都领事署和金马街小学。我喜欢金马街，过去家人常常在金马街一家中药店看病捡药。店里有位姓沈的老中医，中药铺子旁边有一个叫金马茶铺的小茶馆。茶铺对面，一边是一家历史悠久的公共厕所，另外一边是露天古玩市场。不要小看这厕所，街头老茶铺生意好不好，离厕所远不远是一个重要因素。
像成都这样的历史文化名城，在时代的快速发展中会面临艰难的选择：一方面要通过老城的开发和重建体现城市的现代风貌，另一方面要尽可能保护已有的历史遗迹，留下城市的人文底色。这种两难的选择既需要城市平衡发展的智慧，又要考验人们对地方历史的认同与尊重。
登楼远望，雨后的城市迎来难得的好天气。蓝天中，白云如同海里的巨浪和风中的滚雪。手机镜头里，视线异常清晰辽远。
现在，金马街早已拆除，老中医沈大爷搬到吉祥街，古玩市场转移到不远处的大安西路和梁家巷收藏品市场。我们与未来越来越近的同时，与往昔渐行渐远。历史的背影离我们而去时，该怎样留下珍贵的足音和美好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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