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家乡事,品故乡情


/肖俊杰    1935年春,父亲从沿口镇购回一把靴型菜刀,通柄长约一尺,宽四寸左右,重约一斤,雪亮雪亮的,刀刃锋利,惹

达州晚报 2016-09-24 00:00 大字

文/肖俊杰

1935年春,父亲从沿口镇购回一把靴型菜刀,通柄长约一尺,宽四寸左右,重约一斤,雪亮雪亮的,刀刃锋利,惹人喜爱。

我背着母亲,拿在手中观赏,摸摸刀刃,被划了一道口子,鲜血直流,“哇”的一声哭开了,母亲又疼又骂,烧了些草灰敷在伤口上。父亲吵着:“刀那么快(锋利),让小孩拿着玩多危险啊!”从此,母亲将刀放到高处,不让我接触,叮嘱“刀要割手”,不让我再摸它。

母亲天天用这把刀切菜、猪饲料、野菜、嫩草、野菜根,用后立即收拾好。父亲刨高粱穗、剃扫帚、劈竹片刨竹器也用这把刀。大自然灾害的那些年头,剥树皮、刨草根、粉碎观音土来吃,还是这把刀。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转眼十多年过去了,我已长大成人,母亲还在用这把刀。刀变形了,刀柄细小而光滑,刀身前后宽中间窄,只三寸左右,用手掂一掂也轻了许多,成了不规则的月牙形。父亲从集市上请了一个师傅来给刀“整形”,前后割去一部分,但刀刃仍然锋利,母亲继续天天使用,爱不释手。

“土改”后,耕者有其田,劳动热情高,生产大发展。精耕细作,粮食产量翻了番,农副业也发展、鸡鸭成群、猪满围栏,刀的用处更多了,劈柴,修小树枝,刀都算得上一条“好汉”,使用更广了。有时连续用上几天、十几天、不眠不休,刀也毫无“怨言”。“自古英雄多磨练”,刀也是这样。

“屋漏又遭连夜雨”,三弟患上腿骨结核,无药可治而伤残。为谋生计,三弟制作竹扇竹刷,竹筛竹筐,这把刀令他爱不释手,天天使用,也不言累。

时间一天天过去,刀又慢慢变成了月牙,只有两寸来宽,可还是无怨无悔地为三弟服务,三弟也把刀当做“宝贝”,吃饭睡觉都放在身边,有时候还给刀刮垢磨光,“洗澡修面”,可刀已经面目全非了。刀变成这般模样,三弟泪流而心酸,我安慰三弟,决定给他换把新刀。父母和三弟都不同意,说“这把刀使惯了,得心应手”。

他们又请人为刀“整形”,“矫正身躯”,洗去污垢,磨利锋口,使刀变得窈窕秀丽,只是“头”更小,“身”更瘦、“体”更轻,但精神抖擞,口快心慈、锐利不减,毅力如旧。三弟喜在眉梢,乐在心头,爱刀如子,当着掌上明珠,细心使用着。

“农业合作化”开始,集体生产引路。母亲饲养集体猪,劈篾、剁饲料,人歇刀不歇,白天搞不赢,晚上用个够。谁也无怨言,都说时间紧,刀也不疲倦,越用越光亮,越是光亮人越爱,刀柄不离人的手。

接踵而来的是“大跃进”,首要任务是“大炼钢铁”,办法是打破小锅烧大锅,将各家各户的锅和刀等小农具集中起来,炼成钢铁。三弟这把刀,因集体养猪要使用,才免遭一炼。

1982年,这把刀仍是锋利无比,只是更窄更弯,像一块干扁的土皂角加上一个柄。腹靠背脊,腰更弯曲,我们又请人给它“整了形”,让它身躯正直锋更锐,形似竹叶把柄添。

直到1993年秋,母亲“走”时,这把刀还宰了一只雄鸡为母亲送别。经过了半个多世纪的沧桑岁月,两代人给它三次“整形”,从它刃边经过的物质:野菜、树皮、草根、观音土、鸡鸭鱼、猪牛羊,见证了半个多世纪的悲欢离合。

从母亲“走”后,再也没有人用过它了,我把它像传家宝一样地珍藏在抽屉里,谁也没有提出要再使用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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