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谠直谏的张庭坚

广安日报 2019-09-01 00:48 大字

张庭坚，字才叔，广安军（今四川广安）人。宋哲宗元祐六年（1091年）进士，调成都观察推官。宋绍圣四年（1097年），张庭坚进京城任枢密院编修官(职差、正八品)，升宣德郎（文散官，正七品）。这期间，张庭坚为台谏官邹浩进谏被贬一事说情，经历了入朝以来的第一次沉浮。

宋哲宗不喜欢高皇太后和向太后选定出自名门的孟皇后，专宠出身低微、貌美如花的刘婕妤。刘婕妤为争夺皇后位置，造谣诬陷孟皇后用道符诅咒宋哲宗。在宰相章惇和刘婕妤的授意下，三十多名太监、宫女被逮捕刑讯逼供，割舌断肢不在少数，但无一人乱咬，承办人不得不伪造供词上奏。监察官侍御史董敦逸奉旨审查，发现系刘婕妤蓄意诬陷孟皇后，上书陈言实事求是地为孟皇后申述其冤。尽管如此，宋哲宗出于对高皇太后垂帘听政八年对其严格管束限制极为不满的逆反心理，仍下诏废孟皇后出居瑶华宫，赐号华阳教主、玉清妙静仙师，法名冲真，这就是史称的“瑶华秘狱”。在章惇、郝随进言下，刘婕妤封为贤妃。元符二年（1099年）九月，哲宗下诏立刘贤妃为皇后，朝廷一阵哗然，却无人敢反对。面对君德大事，左正言邹浩挺身而出，三度上疏反对立刘皇后，认为孟皇后因刘贤妃争宠而治罪，哲宗曾下诏不立刘为后，而今却出尔反尔，恐为时人及后人耻笑；古人尚不以妾为妻，皇上更不能以妃为后。建议皇上收回成命，“不以一时改命为难，予以万世公认为可畏”。哲宗为之十分恼火，章惇恨邹浩弹劾他，乘机诋毁邹浩狂妄，事实不根，要严惩削官逐放。张庭坚为敢言直谏、不计升沉福祸的左正言邹浩鸣不平。谏官的职责之一就是尽规君主，谏正弹劾宰执和百官，大到时政阚失，小至皇帝百官的私生活，均在监督之列。谏言不咎、谏官无罪乃是朝廷的监察制度规定，也是谏官的特权，章惇凭什么要削官逐放？他找到上司知枢密院事曾布，“极言瑶华无罪而器浩之直，今日朝廷逐谏官，枢密何不力救？”邹浩言事得罪，大臣拱手而观。庭坚斗胆上言为之恳言求情，邹浩仍被削官，羁管新州（今广东新兴县），张庭坚因犯上，诏“冲替”贬降官职。

元符三年（1100年）正月十二日，18岁的端王赵佶在哲宗灵柩前即位，是为宋徽宗，皇太后向氏垂帘听政。徽宗登极之初，想做一位明君，他励精图治，整顿朝纲。他开言路察忠言，重用忠直之臣，惩贬奸佞之人，尚有明君之气。时任吏部侍郎韩中彦、右谏议大夫丰稷等人向徽宗谏言：召还流人，进用忠谠人士张庭坚、邹浩、陈瓘、龚央、任伯雨、陈次升等人。宋徽宗召见张庭坚对论证，张庭坚的策论很合徽宗心意，即诏任张庭坚为著作佐郎（正八品），随后又升任谏官右正言（从七品）。由于张庭坚、邹浩、陈瓘、龚央、任伯雨等一批台谏官敢于直言进谏，使朝廷“一时翕然称得人”。

宋神宗元丰年（1078年—1085年）改制，谏院废去，中书省和门下省各增设后省，以右谏议大夫、右司谏、右正言隶中书后省，以左谏议大夫、左司谏、左正言隶门下后省，自谏议大夫而下，有司谏、正言共六员。宋朝御史谏官建制员额比唐朝少，而官僚机构及其人数远比唐朝庞大，在繁重的监察任务压力下，将同具有监察职责的御史谏官在职责上进一步合一混同互补。御史谏官的选用权只由皇帝掌握，御史谏官都有谏诤皇帝、监察弹劾宰相及文武百官、参政议政、监察司法机构并参与案件审理，以及参与地方官员考核，审查职官健康状况等职责，所以统称为台谏官。

张庭坚的父亲张唐英也是一名台谏官，张庭坚继承父亲遗风，以天下为己任，恪守名节，清正廉洁，不陷党争，公心言谏，不为身谋，但求报国。三月，宋徽宗让士庶臣僚直言指责时弊，针对朝臣就神宗、哲宗两朝变法、废法的争论，庭坚上书言事：国家政策和执法应顺应形势而变，不能照搬老祖宗的法度，否则，久行就一定有不利于百姓的地方，而招致怨愤。有人以必须恢复宋神宗时期的变革政策，才能称之为孝。然而前后时宜已各不相同，法律也随之变化，若想细微详尽地恢复到过去，这必将失之片面。司马光随着时代变化而变革，以休养生息政策利于百姓，这是人心所归，不能说对国家没有益处。所以恳请皇上恢复司马光的政策措施，让群众满意。对有的大臣以继承先人的事业就得非用先辈的门徒不可的说法，张庭坚上书正言：我认为这中间藏有私货，名为绍述（专指继承宋神宗新法），实为结党营私，这分明是想借继承先辈的事业而肆意妄为。其谏言犀利深刻，引来一些朝臣强烈不满，但张庭坚自恃处于公心，没把这些放在心上。四月二十日，宋徽宗召回一些被贬逐的守旧派大臣，分别恢复职位或调回内地。张庭坚与副相韩光彦、翰林学士曾肇进言：“以元祐生者被恩，而死者殊未甄复。不能追复，孰慰幽魂？”徽宗采纳，下诏对已故文彦博、刘挚、司马光、吕公著等33人给予追认官职，归还司马光等致仕遗表恩泽。张庭坚与龚央、陈师锡、陈次升、陈瓘、任伯雨等台谏官相继弹劾尚书右丞蔡卞与兄长蔡京同恶、奸邪谗佞、迷国误朝。在绍圣、元符初时，蔡卞和章惇“窃用耍弄权柄，陷哲宗皇帝于有罪过的境地”。庭坚尖锐地指出：“惇、卞盗权为天下害，卞以阴险谋之，惇以凶悍行动。”在众台谏官弹劾下，蔡卞被连贬三次，后以少府少监、分司南京、池州居住。章惇、蔡卞在台谏官弹劾下，亦先后贬逐外放。

建中靖国元年（1101年），宋徽宗全面亲政，力图平定党争，稳定局面。但事与愿违，新旧派之争依然激烈。在右相曾布和蔡京授意的起居郎邓洵的不断挑拨离间下，身为神宗之子的徽宗出现反复，改变立场，决定启用蔡京，继续绍述先朝政事。张庭坚政治观点鲜明，既倾向于变革，又坚持从实际出发，坚持公心为国原则。当有人议论朝中元祐旧臣多，而且占据不少要职时，他毫不顾忌地在皇帝面前称赞司马光、吕公著的贤明，还向皇帝推荐既不附熙丰又不附元祐的苏轼、苏辙兄弟可以大胆任用。张庭坚的推荐让很忌惮二苏的宋徽宗极不满意，右相曾布趁机说张庭坚的言论不合纲常，徽宗诏贬张庭坚为承务郎（从八品下），出任京东转运判官。任伯雨急切上言张庭坚忠鲠切直，为人处世有始有终，不能免去谏官之职，庭坚也推辞新任职务。又改任汝州知州，但送吏部考察任命。任伯雨再次奏书为庭坚争取：台谏官始用之既重其选，终罢也必正其名，台谏官任用乃皇上直掌，不要让三省威胁谏议者，言官畏三省非国福也。门下侍郎、礼部尚书李新臣乘机挤之，张庭坚降任陈州（今河南淮阳县）通判（从八品）。

崇宁五年（1106年），张庭坚辞归广安。大约在宣和初年（1119年）去世，年仅57岁。绍兴初年（1131年），皇帝下诏，追赠他为“微猷阁直学士”。（李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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