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学精髓在于修身
□景心
“千里之行,始于足下”。任何一种现象,有其产生的原因;一个事件,皆有其开端或曰源头。刘勰言“振叶以寻根,观澜而索源”,循照此理,我们研究事物,观察各个环节,就不至于有太大的失误与偏差。
那么,察人、鉴史、观世,有其章法可寻否?博大精深的国学,有其根本可学吗?
提到《论语》,就有“半部《论语》治天下”之说。其实,《论语》的精华之处并不在于治国,而在于做人之道。以儒学为主干的中华文化,核心精神在于人本,人本文化必然以修身为根。被认为是“孔子遗言”的《大学》曰:“自天子以至于庶人,壹是皆以修身为本。”壹,一切也。这是儒学的要义,是华夏文化的精神,是所有人安身立命的根本。学习、传承国学的意义,就在这一根本点上。不仅孔子如此,老子倡导天道,墨子《修身》也提出了“行本”思想。纵观千年文化,当今重智轻德实乃本末倒置。
一个人的荣辱祸福、功业成败,一个家庭的和谐困顿、扰攘纷争,一个民族的兴衰沉浮,一个国家的兴废存亡,莫不与修身相关。君子者,当以修身为本,方能践行“格物、致知、诚意、正心、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之《大学》之“八目”。正心以上,皆所以修身也。齐家以下,则举此措之耳。孔老夫子的教诲,值得每一个人铭记。检视一个人的生活史、一个民族与国家的历史,无需雄辩便能证明这一要旨。
修身,并不深奥,却又不易,从最简单、最普通、最平凡的生活开始,又须尽其一生方能抵达终极。
那么,何谓修身?在讨论之前,我们需要明白:哪些是能够控制的,哪些是不可控的,这非常重要。这不只是辨别力,且关乎生命智慧。如言谈举止、待人接物、观念好恶,是我们能够控制的;我们的出身、所处的历史时代及其走向,身处的大环境、天灾祸福,是我们无法选择与控制的。当然,究其因果根本而言,自己是一切的根源,在此暂且不论。
对于可控制的部分,我们可以不断改进、提升和完善;对不可控的,我们不必过于介意或心怀抱怨——也就是说,或许不能改变,但我们可以把握自己的认识与态度。按照“费斯汀格法则”:生活中一件事的影响,10%是由所发生的事情形成,90%则由你对所发生事件作出的反应决定。换言之,生活中有10%的事情是无法掌控的,90%却是我们能掌控的。于此而言,生活的根本在于我们的态度。
从个体与社会而言,修身可以分为狭义和广义。狭义的修身,限于个体,在于培养自己真善美的品行,修养自我的内心。修齐治平的人生格律,便是基于狭义的修身。
如果你是一位领导者,你的境界和管理协调能力,将个人修身扩展至一定的社会范围;若你是一方官员,当有“为政一方,造福一方”的思想准备,以身作则,不做庸官俗吏,更不做贪官污吏,这样,你就与更多人的生活甚至命运联系在一起了。
而一位国家的执政者,想将国家带向国富民强、繁荣昌盛的道路,要求则更高了,必须要具备考量长远得失的眼界、洞察事物外部表象与内部幽微的能力、评判世界格局的智谋、配置各种资源的协调力,更要具有正直的品格、有心怀天下的担当。“政者,正也;子帅以正,孰敢不正?”政治就是公正,不为私。为官办事公正,百姓谁敢不行正道?
历史证明,凡是一个清明强盛、为后世称颂的朝代,都有一个较好的君主和一批贤士良将,否者,这个时代就容易陷入危机四伏、衰败沉沦的境地。
而这些影响更多人的人物具备的品德与操守、能力与智慧,就属于广义修身的范畴。延绵八百年的周朝,正在于起初奠定了“一家仁天下兴仁,一家让天下兴让”的良好基础。
我国关于修身的内容,论述十分丰富,曾子有“吾日三省吾身”,孟子有“我善养吾浩然之气”,诸葛亮有“非淡泊无以明志,非宁静无以致远”,司马迁有“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范仲淹有“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文天祥有“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青照汗青”……
这些论述成为国人“修身”的范例。先贤在修身中达到的境界,有的已成为中华民族崇高精神品格的象征,有的达到了对生死道义的考量,对人生终极意义的指认。
人非圣贤,十全十美的人是没有的。对人,特别是对待历史人物,是不可苛求的。黑格尔说:“那些伟大人物,一旦他们选定了自己的目标,就会笔直地奔去,毫无旁顾。在他们经过的路上,必然会践踏许多无辜的枝叶与花草。”如何对待历史人物,是衡量一个民族磨炼成熟度的天然尺度。
终其一生,我们都在修身。若能自觉修身,成为一生不断求索的目标,成为一种锲而不舍的追求,就能从内心感受到这是一个不断追求、成长、成熟和完善的过程,在不同的时段,感受不同层次、不同境界所带来的收获与欢乐、宁静与幸福。
毫无疑问,孔子认为君子就要不断地修养自己。《论语·宪问》中有孔子关于君子的一段话:子路问君子,子曰:“修己以敬。”曰:“如斯而已乎?”曰:“修己以安人。”曰:“如斯而已乎?”曰:“修己以安百姓。”修养自己,是为了安人、安百姓。一个胸怀天下的人,不断修身,终于内圣外王、天人合一,得以兼济天下,推动社会不断进步,这便是修身的最终意义。
儒学把平天下的希望寄予人的提升,国学的精髓就在于修身养性。齐家治国平天下,根本途径就在于每一个人的提高。文化复兴的伟大梦想,亦将如《尚书·商书》之言而实现:“德日新,万邦惟怀。”
(广安市国学学会、景心国学馆供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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