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风暴的光
王琰 张海仁
甘肃省人民医院大门入口处，扫健康码，排队量体温，出示身份证之后，才能够进入。张浩军说，这是医院进门公共卫生防控管理的标准化程序，每个医院都在施行。
在省人民医院感控处门外，挂着国家医院感染防控专项能力培训项目培训基地、甘肃省医院感染监控管理培训基地等牌子。3月31日，张浩军随甘肃省最后一批援助武汉的医务人员返回兰州后，依旧每天忙忙碌碌。现场培训、网上培训加上各种带队督查……张浩军神情严肃，疫情防控会是一种常态化的工作，这是一场持久战。
“战”事是春节前就开始的。疫情暴发后，2020年1月23日10时，武汉宣布“封城”。张浩军作为甘肃省人民医院主任医师、甘肃省医院感染预防与控制专家组组长，1月24日被国家卫生健康委抽调，作为甘肃第一位驰援武汉的医疗专家，前往武汉参加疫情核心区的防控阻击战。
2020年3月18日零时至24时，湖北新增确诊病例0例（武汉0例）；新增疑似病例0例（武汉0例）；现有疑似病例0例（武汉0例）。这是个值得让人记住的时刻，从来没有哪个“0”如此令人兴奋和期待。
从冰封冬日到大地回春，两个多月的时间里，一幕幕荡气回肠的战事在武汉上演。张浩军是最早驰援、最晚撤离战场的人。他驰援的，是武汉市第五医院。武汉市第五医院是一家综合性医院改造为接受新冠肺炎患者的定点医院，疫情结束后又重新恢复成为诊疗秩序正常的三甲医院。
1月24日是除夕，在西安出差的张浩军准备乘高铁回兰州过年。单位一个紧急电话拦住了他回家的脚步，“刚刚接到国家卫健委的函，需要你今天就赶往武汉，支援武汉抗击疫情。”放下电话，张浩军的心里五味杂陈。此时去武汉，是责任也是使命。可是，怎么开口给家里人说呢？
张浩军先给甘肃省人民医院钱耀文院长打了电话。“一定要注意安全，缺什么就在西安准备，医院全力保障，全院都是你最坚强的后盾……”钱院长的话让张浩军忽然觉得他不是孤身一人，身后肃立着全院的同事，目光里充满关切和期待。
犹豫中，张浩军在火车站拨通了妻子的电话，说了他接到的电话指令。妻子是他的大学同学，两人都学的预防医学专业，妻子博士毕业后留校在兰州大学公共卫生学院任教。妻子柔和却坚决地说着支持他的话：“不怕，这是我们公卫人的责任，尤其你是做医院感染防控的，此时更需要你。我相信你的能力。保护好自己，我和姑娘等你回来，我们再补着过年。”这个电话充电般让张浩军感到安慰和踏实。
高铁站北广场的寒风里，张浩军忽然想起要叮嘱妻子，这次任务不能告诉父母，老人年事已高，哪能再让他们担心。电话铃响起，妻子的来电：“我就先不给父母说了，你安心去。东西买好了没有？”妻子和他总是心有灵犀。
西安铁路的工作人员给他安排好了行程和车次，送他踏上开往武汉的高铁。一路上半睡半醒，5个小时后，车到了武汉。坐上来接他前往武汉市疫情防控指挥部的车，看见偌大的武汉城空前的寂静。张浩军被分配到这次疫情收治发热病人的定点医院——武汉市第五医院。
张浩军是武汉市第五医院的第一位外援。一到医院，张浩军第一时间换上防护装备进入病区。所有的医护人员全副武装，分不清谁是谁，大家都把名字写在防护服上。
很多病人病情严重，需要收治住院，可是床位紧缺，收不进来，只能挤在急诊科。防护用具紧缺，防护服不足，没有N95口罩，他们只能戴双层或者三层医用外科口罩。心内监护仪、呼吸机、指氧仪平时就很紧张，现在就更不够了，连输液用的钩子都不够用。
所有医护人员全部取消休假，连续几日超负荷高压工作。张浩军遇到的每一个人都红着眼圈，累得不想说话。
张浩军到岗第一天把医院所有病区都过完才出来。他担心，不是为自己，而是为大家。当务之急是要在医护人员与病毒之间筑起一道高高的密不透风的墙，保证医护人员的安全，不能让医护人员倒下，不能让医护人员成为传染源。
张浩军带领院里临时组建的感控团队，立即着手规划布局。病区是老旧楼，清洁区、污染区之间有空气流通，是感染的隐患。该堵的地方要堵，该改的地方要改。申请改造硬件设施条件，做隔断，严格区分清洁区、缓冲区、半污染区和污染区。关闭空调，保证清洁区空气质量。梳理了进、出隔离病区的通道。然后梳理流程，制定出病区感控各项制度和感控流程，进而又细化患者感染防控管理制度、感控监督员管理制度、医务人员职业暴露处置流程、手卫生管理要求……张浩军和五院感控团队每6小时一个班轮换进红区督察，有时候在红区工作长达10小时之久。
张浩军连夜录制感染培训课件，用微信发至每一位医护人员的手机上。完成所有工作，躺下睡不着，张浩军脑子里如过电影一般，反反复复地思考着，还有什么漏洞和隐患？
医院很支持和配合张浩军的工作。1月30日，两个工程队根据他们的改造方案对医院各个通道进行了优化施工，打了隔断，加强了硬件防控措施。当天，还有一个好消息，江西援鄂医疗队的130多名队员正式进驻五院。
这么多来自不同地方的同行的加入，起初配合起来颇有些困难。沟通协调不够，操作流程和医院情况也不熟悉。张浩军和感控团队将医疗队人员分组排班，让他们轮流进入隔离病区，手把手指导各项制度的落实。只有每一个细节都要注意，都要操作到位，才可以避免潜在的感染风险。就这样一个组一个组反复检查、培训。江西援助湖北医疗队培训上岗之后，从很大程度上减轻了武汉市第五医院医护人员紧缺的压力，医院的情况在逐步好转。
张浩军在武汉工作了两个多月，他每天排查医院防控救治过程中存在的风险和隐患。进病区，看诊疗过程和防控流程；出病区，和同事们一起商量解决办法，然后拿出方案找各部门协调解决。病区、科室、院办，再病区、科室、院办，组成了张浩军每天工作的全部。
3月18日，武汉三个零增长，喜悦像泉水般从张浩军的心里流出，清清亮亮地荡漾开来。
武汉的花开了，兰州的花也开了。张浩军从武汉返回兰州，他继续坚守着。他说，我们的职责是预防，我们必须想得更远，挡在前面。他坚毅的眼神，如同穿越风暴良久终于看到久候方至的那一道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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