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刻蜡纸到打印机
陈骥
1987年,我因两分之差高考落选,当时的家境再无力东挪西借供我复读,只好当代课教师,到井沟村学任教,离家来去得两个小时,不得不住下。
四个老师,只有校长是正式的,两个民办教师都是本村的通校。奔波在家与学校两点的他们,立业虽谈不上,但家确确实实成了,一月40元的薪水,在当时“下海”热潮的冲击下,他们的信念多多少少都摇摆着。放学铃声一响,需得脚步匆匆赶往自家责任田帮女人务农。
当时全县集资办学的热潮正浓,有钱出钱,没钱出力,“一砖一瓦”备料,校长忙于收料监工。所以,学校的日常事务几乎靠我这个十九岁的代课老师了。
高二时一篇“豆腐小块”上过《甘肃日报》的我,当时在全乡一百多名教师中,在乡教委主任的眼里也算“红人”,学校的年终总结、年头计划之类,校长都会安排我来写,动笔写出,还要一式几份。当时最简便的做法就是刻蜡纸油印。这样,在工作的逼迫下,我开始学习用铁笔在钢板上刻写。这事看起来似乎简单,开始做还是不容易的。钢板布满了细密的凹槽,书写时常常横写不平,竖写不直,写出的字歪歪斜斜,和在纸上截然不同。
校长蜡版字写得秀气美观,楷书中兼及宋体。可是又太忙抽不开身,当时学校也没通上电,晚上我就在幽暗的煤油灯下向校长请教,请他做示范。校长毫不保留地为我讲解,刻写给我看:用小拇指勾微型三角板,横竖写都用它帮助。果然刻的字美观了。为了刻印出清晰美观的试卷,我决心练一手蜡版字,找了一篇课文,在三角板的帮助下,写了一行又一行,练了一周多,大有长进。后来离开了三角板,哪怕遭到钢板的凹槽的阻碍,也能把字写得横平竖直,该弯的弯,该斜的斜,得心应手。
我是毕业班语文老师兼班主任,出题制卷子是基本的教学功夫。那些年还不像现在,有铺天盖地的教辅,再说农村孩子本身就不富裕,学校也不许收学生的钱来买试卷训练。参加工作练就的一手蜡版字帮了我大忙,每星期我都会编制一套试卷,把教材的重点难点,设计成训练内容,用蜡版刻出来,印出来,训练学生,帮助他们提高学习成绩。所以,历年带的毕业班在年终学区统考中名列前茅。
刻写不容易,印刷也不简单。如果刻时线条画得过重,刮板刷上去就会从那里断开,心血就白费了;油墨涂抹上去,如果用力不均匀,印刷出来的字就明的明,暗的暗;如果左歪右斜,油墨就跑边,一跑边印出来的试卷就是大花脸。要四指分开,大拇指顶紧,快慢适中,这样才能把卷子印好。本村的两个同校的民办教师见我印的卷子清晰美观,也让住校的我晚上帮他们刻印。
岁月匆匆,在我的教学生涯中,刻印卷子陪伴了我13个年头。随着国家对教育投入的加大,2000年开始,我们也鸟枪换炮了,学校配置了电脑。这时我虽然已是快半百的人,但为了教学和研究工作,我仍像当年学刻蜡纸那样刻苦认真,记性差了,记不住五笔,就用拼音打字,遇到疑难就问问年轻老师。
社会进步,学校管理更精细化,需要准备上交的材料多要求打印,有时还要发电子邮件,工作进一步逼着自己学。下了课,学生走了,自己还在电脑前忙着敲字赶材料。节假日更是好时间,用来做教学研究,把平时观察到的教育教学现象进行分析整理,提炼写成教研文章,发出去和同行交流。要制试卷时,在电脑上敲出来,复印设备在那里,一按电钮就干干净净、明明朗朗地复印出来,这在以前是想也不敢想的事啊。
如果没有改革开放,我那用惯了的铁笔钢板和蜡纸,还有那脏兮兮的油印设备,恐怕还要继续为我服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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