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孩子一样生活

李蕊

第一次读到顾城的《我是一个任性的孩子》，就被里面的句子打动。喜欢那种简笔画式语句的风格，一直以来都无法抗拒。

在我的心里，顾城总是那个生活在自己国度里最孤独的人，他熠熠生辉，他黯淡无光。没有谁能走进一个人的心里，周国平说，人生来孤独。关于那些永垂不朽的人，我们常常在只字片语里窥探他们的思想，想要了解跟他们有关的一切，这本身就是一件可笑的事情。就如我们自己有时候都无法理解自身一样，别人离我们太远，思想太过于变幻，如果有一个地方我们永远也到达不了，那就是人心。所以我们千辛万苦想要靠近，妄想着能寻着一些气息，我们揣度，我们思考，我们将自己放在那个情境之中，我们所做的一切，就是想要了解。只是很多事情，不是都会遂人所愿，就像再怎么努力也不会叫醒一个装睡的人一样无力。

大概一切都很简单。

是我们太过成人化的思维，将我们困在原地，事情其实并没有我们想的那么复杂。顾城写，我们读，用心去感悟，用生命去体验，然后像孩子一样生活，这就足够。

任性，也许就是顾城理想与现实无法相融的洒脱，抑或是深深的无奈。突然想起李白的《月下独酌》里的几句诗来：“月既不解饮，影徒随我身。”“我歌月徘徊，我舞影零乱。”跟本文没有多大的关联，但是总觉得跟顾城相似。我赞同诗人都是疯子一说，我们不是诗人，是因为我们不够“疯”。“疯”是对现实的痛诉，也是替自己的解脱。梦想往往离现实太遥远，才会让它显得那么遥不可及却又迷人。

孩子，或许就是顾城对现实的逃避。大人们的世界，总是被各种各样的欲望拖累，很难到达自己想去的远方。也只有孩子才会不顾一切追求自己想要的东西，哪怕到最后是一无所获，被现实打击到千疮百孔。

像孩子一样去生活，去疯去体验，用孩子的眼光去看这个世界，连希望都是彩色的。《我是一个任性的孩子》，与其说写的是理想与现实冲突的苦闷，还不如说是诗人内心的独白。

“我希望能在心爱的白纸上画画/画出笨拙的自由/画下一只永远不会流泪的眼睛。”诗人通过象征比喻的手法，表现出自己内心深处的愿望，诗人想要画的是自由的生活，现实中的束缚将他的梦想破灭，无奈只有叹息和向往。“笨拙的自由”如同刚刚起步的小孩子，跌跌撞撞走进人海里，前路未知而险阻。

“我是一个任性的孩子/我想涂去一切不幸/我想在大地上/画满窗子/让所有习惯黑暗的眼睛/习惯光明。”孩子们眼中的世界都是什么样子的？大概都充满了阳光和糖果。诗人想用同情带给一切不幸以光明，而这又与现实相悖。就算是阳光照射的地方，一样会有阴影。没有一个地方是纯粹的，就如没有一个人是完美的一样。

“我还想画下自己/画下一只树熊/他坐在维多利亚深色的丛林里/坐在安安静静的树枝上/发愣/他没有家/没有一颗在远处的心/他只有，许许多多/浆果一样的梦/和很大很大的眼睛。”诗人用拟人的手法，写出了自己的孤独，那是一种无法诉说给他人的痛苦，那是顾城一切不幸的根源。他所向往的远方，应该有家人的关怀，有爱的温暖，有知音的陪伴。可是，前方却一无所有，除了梦，除了透过迷雾也看不到未来的迷茫。

梦终究只是梦。“我没有领到蜡笔/没有得到一个彩色的时刻/我只有我/我的手指和创痛。”“只有撕碎那一张张/心爱的白纸/让它们去寻找蝴蝶/让它们从今天消失。”被幻想妈妈宠坏的孩子，受不得现实中的一点委屈，梦与现实交界的地方，除了黑暗一无所有。一步之差，天堂与地狱。

常常在想，应该有怎样的才情才可以写下这样的句子？它们简单如璞玉，却经得住岁月和情感的雕琢，最终醉了许多人的心。用“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来评价，恰到好处。

姑且让顾城一直任性当个孩子，这个“童话诗人”，透过童稚，是成人的忧伤。我也怀念那些口不能言的日子，和孩子一样的生活。（作者单位：舟曲县国税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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