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永滋年河州平弦演出队演唱经典曲目林冲夜奔受访者供
李永滋(1933-2010年) 河州平弦演出队演唱经典曲目《林冲夜奔》。 受访者供图
河州平弦源远流长,它的音乐结构采用传统曲艺中的“曲牌连缀体”。曲牌名称与唐宋杂曲、元明散曲、俗曲多有相同者,既保留着西凉乐的一些余韵,也回响着南北小曲的诸多音调。
平弦较之贤孝,属于小众曲艺,他并不及后者那样流传广泛,但是,经过它的传唱者们一代代声情并茂的演绎,其优美而婉转的曲风依旧,为其在丝路曲艺中赢得一席之地。
最后的老艺人
“文化遗产日”在我国诞生已有十个年头。巧合的是,对于李春文来讲,这个十年也是他践行保护文化遗产的见证。6月11日,由文化部和香港特区政府民政事务局联合主办的“2015根与魂——甘肃非物质文化遗产展演”活动在香港开幕。国家级非遗项目——河州平弦,亦在受邀之列。因为人数限制,该项目的传承人李春文带着三弦只身向香港观众展示这种古老的雅乐。这样的表演机会实属难得,他也充满期待:“为把两周的展示时间用足,我每场演唱的曲目都不同,尽量全面而丰富。”
在当下古老曲种逐渐淡出公众视线的现实中,河州平弦也遭遇着同样的尴尬。只是老艺人们曾为这门曲艺拼下的口碑和地位,是谁都不能也不愿任其消亡的。
这里必须提及一个关键人物,他就是被誉为21世纪最后一位河州平弦老艺人的李永滋(1933-2010)。从他的师承关系,我们可以倒推回“高山流水式”的知音之旅。
李永滋的入行师傅是他的尕爷李荪生(1899-1959)。此人好三弦,并拜师平弦高手罗良德门下。罗良德人称“通天教主”,三弦、板胡、琵琶、唢呐、琴,样样精通。近代,河州平弦曾流行一时。罗良德于城内开设“河州平弦自乐班茶园”,李荪生就在茶园演奏。当时十七八岁的李永滋被尕爷手中的板胡深深吸引。尕爷拿过板胡,给李永滋教了几遍后,第二日,李永滋便熟练演奏了这首曲子,算是向师傅递交了首考成绩。
此后“一窍透,百窍通”。李永滋又先涉猎秦腔艺术,进而接触到了平弦。
李荪生逝世后,李永滋拜师耿治天(1923-1978),耿治天与李荪生师出同门,都是多面手。耿治天说不上工尺,教授时,李永滋就根据他弹压的手指刻上谱,回家练几天,再跑去看耿治天弹,就这样他逐步掌握了唱腔曲牌《前岔》、《述腔》等30多个,并掌握了平弦的基本行腔规律和和声伴奏模式。
历史渊源
大概正是基于这样一个重要的历史背景和地位,关于河州平弦缘起皇宫,再由丝绸之路向西传播至河州的传说,才有了更加强大的支撑。以至于被艺人们虔诚地代代相传。临夏回族自治州群艺馆副研究馆员王沛先生在《河州说唱艺术》一文中认为,从河州平弦唱词秀丽、曲调婉转等特点来看,传说有一定道理。这从艺术本身所呈现的特征,为河州平弦“把了脉”。
“平弦”这颗外来的艺术种子,落地生根在河州方言的土壤中,又吸收了本地的民间曲调,逐渐形成了独具特色的说唱艺术——《河州平弦》。
据1948年甘肃《民间日报》的《平调三弦圣手唐江湖》一文记载,清道光年间就有盲艺人费家宝用《岔曲》、《述腔》演唱河州平弦曲目。光绪年间,河州平弦艺人唐万寿行艺甘青宁等地,当时正逢八国联军入侵北京,他参加西军入京抗击,战斗间歇弹唱平弦,称为“三弦弹唱圣手”。
1953年,在北京举行的“全国民间文艺汇演”中,平弦名师耿治天等赴京表演《西厢初会》,载誉而归;20世纪60年代,文艺工作者丁少汤创编了《大夏河水上北塬》,鲁拓记录了部分的平弦词曲;1980年以后,由临夏回族自治州文工团的康尚义、胡继贤编曲的《故事会》,将河州平弦用女声表演唱的形式搬上舞台,使古曲发出了新声。
平弦的流传离不开平弦艺人,但现如今能知其生卒年的平弦艺人仅有耿治天、李荪生、赵森(1937-1993)、李永滋等人。他们之后,能坚持平弦演唱的年轻艺人已为数不多。如何挑起这副担子,把这种濒临灭亡的民间艺术传承下去,临夏市非遗中心主任李春文在他所处的环境中思考着。
平弦技艺
平弦没有专业艺人,皆由业余爱好者演唱,俗称“好家”,在工余时间去茶楼酒肆或好友家中结伴自娱或应亲朋相邀演唱。
李春文说,“河州平弦的音乐结构采用传统曲艺中的‘曲牌连缀体\’,也就是说,唱腔是由若干个曲牌连缀而成。演唱者首先要熟悉每个单独的曲牌风格,然后再将表达不同情感色彩的唱词装进去,难就难在那个韵味上。”
关于这一点,李春文有着深刻的感受和记忆。2000年开始,从小擅长二胡、三弦等乐器的李春文被平弦艺人李永滋相中了。当年19岁的李春文,并不知道这位老先生将要交给他的是怎样一副担子,“我当初不想学,音乐间奏太长了,感觉不是我这个年龄的人干的。”于是,李永滋就不再提及学唱平弦这件事,而只是借着让李春文来学习乐器的机会,给他磁带,里面收录的都是自己和赵森演唱的曲目。
出于好奇,李春文终于把磁带放进了录音机,自此一发不可收。“越听越有味道,越听越想唱。”李春文说:“我听到《林冲夜奔》这首曲子时,其哀婉痛彻、悲愤高亢、一唱三叹的曲调,让我的眼泪嗒嗒掉落……”
后来才知道《林冲夜奔》中用的曲牌是“苍龙哭海”。
而类似《林冲夜奔》这样流传广泛、耳熟能详的历史故事、民间传说正是河州平弦所演唱的主要内容,这也是河州平弦能被老百姓喜欢的另一个原因吧。
李春文在学艺过程中,遇到一个大难题,师傅李永滋保留的曲谱都为工尺谱,他本人并不懂简谱。而将工尺谱——中国所特有的记谱方法译成简谱,是件相当复杂的事。
在这种情况下,李春文说:“听师傅唱,琢磨他对每个曲牌的感觉,这是我学习中常常用到的方法,熟能生巧,慢工出细活。”
李永滋从不到20岁开始学平弦,先后掌握了《画西厢》、《宋江投明》、《林冲夜奔》等传统曲目40多个。行家评李永滋三弦演奏,声音清脆响亮,犹如珍珠落玉盘;子弦的轻揉、长揉、强揉法的运用,把同一曲牌的不同情感表现得惟妙惟肖;扫音和弦和老弦的多次出现,使平弦的独特魅力扣人心扉。
河州平弦曲牌丰富,素有“十八杂腔、二十四调”之称,其实加上乐器曲牌和其吸收的小曲小调远不止这些,曲牌就有近百个。
传承保护
河州平弦,2010年被列入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性项目目录。李春文说,“总算给师傅这样的前辈有了交代,但接下来,路还长。”
今年34岁的李春文,外表看起来非常稳重,感觉超越了他的实际年龄。他脑海中想的事情很多,也很杂。目前河州平弦仅有的十余名传承人都是他10年前强行“拉”来的。
从小爱拉乐器爱唱戏的李春文在“欣欣茶园”发现了一群他想要的人,这个发现如同当年他的师傅发现他时一样,充满着目的性和强烈的占有欲。
李春文带着他的“企图”潜伏在这个唱眉户的圈子里,拉拉二胡和他们交朋友,顺便也主动唱唱平弦灌耳音。一来二去,有些人就对其中的乐曲有点熟了,主动要给伴奏。但是扬琴的演奏者娄玮老先生却不愿意参加,给出的理由是年纪大了,学新东西记不住。
“后来我了解到,许多老人都有这个顾虑,但没有直接拒绝我。于是我就向单位申请,拍摄一部《河州平弦》纪录片。一来,给非遗项目补充影像资料,二来也给这些老先生们打打气。”李春文对他这个想法并不能打包票。结果连续一个月的强化排练后,纪录片拍得很成功,最难搞定的扬琴师傅也加入了。
一个河州平弦的班子建成了。后来,这支队伍浩浩荡荡入驻临夏著名的“东公馆”大院,河州平弦传习所就设立在此。接下来,李春文要为老师傅们提供更可能多的河州平弦演奏、演唱资料。除了师傅生前托付的那些资料,他又根据线索将丢失的文字、曲调进行补全,另外还选材当下时代中呈现的新面貌进行创作,《河州八景》便是其一。“这三种方式,也是目前对河州平弦资料整理和挖掘工作中常用的。”
就像去香港演出一样,李春文期待着更多和艺人们登台亮相的机会。对于网络这个开放的平台,李春文也将它作为一条有效途径,他上传了许多演唱视频,并与其它的曲艺团体互动留言,“个体或小范围的推动,终究不能形成气候。”李春文说,后续的问题也接踵而至。
这支队伍年龄普遍偏大,传承人问题始终悬在那里。“关于创新,也要理性看待。比如字的发音、唱腔上就不能胡改,改了就失去了河州平弦的根本。相反,以前演奏乐器很少,现在就非常丰富,可以在演奏形式上考虑加入一些新的乐器表现元素。”河州平弦演出队张瑛——从夏河县领导岗位上退下来的,人称“张县长”的阮的演奏者,所给出的建议,充满诚意。
本报记者 李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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