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隆基所写的石台孝经字上和哥舒翰纪功碑残存字比较临
李隆基所写的《石台孝经》字(上)和《哥舒翰纪功碑》残存字比较 临洮哥舒翰纪功碑 哥舒翰碑上残存的字 陇上出土的唐代武士俑 陇上出土的唐代武士俑 洮河远眺 青海贵德一带地势险要的峡谷
繁华热闹的县城,曾经是陇西郡郡治所在地。县城南街,一个小广场,一通唐碑静悄悄地独立世外。这碑就是哥舒翰纪功碑,人们俗称哥舒碑。
哥舒碑,听着名头很大,但要说清来龙去脉,却不大容易。这通唐碑,其背后究竟有何秘密呢?
阳光照射,哥舒碑静立,大唐王朝的雄浑扑面而来
上午十一点,阳光洒满了街头。尽管天气冷得有些冻手,可相比起遭受雾霾袭扰的地方,蓝天阳光,还是让人欣慰得很。
此刻,我们正走在临洮城内,寻找一通矗立了千余年的石碑。临洮,古城狄道,早在数千年前,先民们就在临洮境内创造了丰富灿烂的史前文化。马家窑文化、寺洼文化、辛店文化都因首次在这里发现而得名。公元前384年,秦献公元年,秦人在此地设置了狄道。秦昭襄王时,设立陇西郡,就以此地为治所。临洮在秦汉时期是陇右首府,唐宋元明清时期都是陇上政治经济文化中心之一。历代王朝和少数民族地方政权为争夺这一战略要冲,千百年来,一段段风云往事,在这块大地上上演。
我们要寻访的哥舒翰纪功碑,就是对这段历史的见证与写照。临洮虽是县城,但在我们的目光里却超过一些地级城市,这其中既有千年郡治滋养的厚度,也有无数文人墨客给予它的精神积淀。街头行人不多,在朋友的带领下,我们很容易就找到了哥舒碑。不过,当地朋友却将其称为哥氏碑。或许是发音的问题,或许是其他的缘故。具体我们就不得而知了。
哥舒翰纪功碑所在的地方是一个被民居半包围状态的小广场。最外面是民居和店铺,然后是圆形花园,再里面就是哥舒碑了。尽管经历了千年风雨,哥舒碑上散发的大唐王朝的雍容大度,依旧令人震撼。石碑由巨石制成,坐北向南,被三面砖壁围护,前面左侧则是省级文物保护单位牌。石碑大体分为碑体、碑座、碑额三部分,碑身高达4.25米,宽1.84米,碑身上有三道裂纹,表面风化剥落严重。碑额上刻兽形、云纹,高0.92米,已破裂为三块。而分成五层的碑座,高达2.4米,其风化情形更加严重。在千年风雨之下,碑面的字多已漫漶不清了。到了清代狄道知州田自福建亭为它遮风挡雨,人们取名“唐碑亭”。清临洮诗人吴镇曾集剩余文字为《唐雅》六章。上世纪二三十年代,《陇右金石录》著录的时候,石碑上还有99个字,如今只剩下了67个字。石碑虽然历尽千余年沧桑,但仍旧巍然矗立,既有盛唐气象的雄浑,又有千余年古拙的厚重。
从碑上的字来看,碑额上是篆书,碑面正文则是隶书。人们说据以前碑上曾有的“丙戌 哥舒”判断,认为此碑为唐玄宗天宝年间所立,距今已有1200多年历史。不过通过照相机的长焦镜头,我们将碑上的字拉下仔细分析,再同旁边新立的复制石碑相印证,碑额上的字能看出来 “聖 功颂”三个字,而碑面刻有隶书碑文12行,现存60余字,字势雄健,笔力遒劲,前人评述甚有古意,远非今人所能为。人们依据碑上的隶书,结合碑额上“圣”字,认为此碑的书法是唐明皇李隆基御笔,但也有持反对意见的。
不管碑是不是唐玄宗李隆基所书,有一点是毋庸置疑的,那就是这个石碑是为哥舒翰所立,歌颂哥舒翰的军功。这位哥舒翰究竟是怎样一个人呢?
官N代的哥舒翰,大器晚成,仗义执言,武艺超群
哥舒翰纪功碑记载的是哥舒翰立功陇右的往事。哥舒翰这个人四十岁前,名声不显,到四十岁后,忽然醒悟,才成就一番功业。
他的家族是突厥突骑施哥舒部落首领的后裔。他母亲是于阗公主,远远不止官二代。家境富豪的他,不仅受到良好的教育,而且仗义重诺。四十岁那年,哥舒翰的父亲去世,他客居长安,谁知却遭受长安尉的歧视。他这才决定发奋立志。投身河西节度使帐下,在天宝元年攻取新城(今青海门源)的战斗中立功。以此起步,开始了在陇右河西的军事生涯。
天宝五年(746年),王忠嗣兼任河西节度使,他给予哥舒翰独当一面的机会。果然,天宝六年他大显神威,防秋中伏击抢粮的吐蕃人,斩杀五千人。据说,哥舒翰善使长枪,追击中往往将长枪架于敌将肩膀,大喝一声,敌将恍然回头,他便刺中敌将咽喉,挑离马背,而他的家奴则上前收割人头。后来,唐军攻打石堡城(今青海湟源西南)失利,唐明皇要杀王忠嗣,他仗义执言救了王忠嗣。唐玄宗任命哥舒翰取代王忠嗣的位置,担任陇右节度支度营田副大使,充任陇右(今青海乐都)节度使。
哥舒翰就任后,以步步为营的办法,在青海湖边修建神威城、应龙城,互为掎角,掌握战略主动。下一步,他就要夺取石堡城。石堡城的地势极为险要,只有一条山路通往城中,雄伟坚固,易守难攻,且并非孤城,能够得到吐蕃军源源不断的支援。
这次唐军集中朔方、河东等地十万多将士,奔袭石堡城。战斗开始于天宝八年(749年)六月,虽然直接参战兵力有六万三千人,而吐蕃守军仅仅数百人。但敌人准备充分,其实打了一场消耗战,付出死伤数万人之后,终于攻下了石堡城。虽然唐军俘虏了吐蕃大将铁刃悉诺罗在内的四百人,但巨大伤亡依然举国震惊。这场战斗,也从此改变了唐军的攻守之势,接着收复黄河九曲,将吐蕃人的进攻桥头堡摧毁了。整个战线向着有利于唐军一面发展。
为纪念这场战役,李白、杜甫、高适等人都写了诗。其中,自然人们有褒有贬。李白写道:“……人生飘忽百年内,且须酣畅万古情。君不能,狸膏金距学斗鸡,坐令鼻息吹虹霓。君不能,学哥舒,横行青海夜带刀,西屠石堡取紫袍……”显然,李白对哥舒翰的行为就不满。杜甫也写道:“开府当朝杰,论兵迈古风。先锋百姓在,略地两隅空。青海无传箭,天山早挂弓。”他写得的比较中和。不过杜甫在另外一首诗中写得很激烈,他的《兵车行》中写道:“君不见,青海头,古来白骨无人收。”说的就是这件事。高适虽然没有写石堡城之战,但他写了黄河九曲之战。此时,高适在河西节度府任职,自然不敢放肆。高适的诗名字叫《同李员外贺哥舒大夫破九曲之作》写道:“遥传副丞相,昨日破西蕃……石城与岩险,铁骑皆云屯……解围凭庙算,止杀报君恩……”显然,高适对哥舒翰也腹诽。而老百姓对哥舒翰却推崇备至。流传下来的一首西鄙人所写的《哥舒歌》中这样唱道:“北斗七星高,哥舒夜带刀。至今窥牧马,不敢过临洮。”
天宝十三年(754年)七月,哥舒翰在新收复的九曲设置了洮阳(今甘肃临潭西南)、浇河(今青海贵德境)二郡,成立了宛秀、神策二军。这个神策军后来名气非常大,柳公权曾写过《神策军碑》,至今依旧是柳体的经典。
不过,哥舒翰的结局并不好。安史之乱爆发,叛军攻占洛阳,在家中养病的他,被迫再次率军守卫潼关。然而,军中朝中矛盾重重,最后兵败。哥舒翰被俘,无奈投降。后来,叛军失利,在撤回河北前夕,连他在内的30多名唐将一起被杀。
这些并不妨碍千百年来哥舒歌在西北民众中的传唱。人们期待着良将能守卫边关,给老百姓带来富足平安的生活,至于朝中的情形,则远离他们的生活,与他们无关。
让人们关注的哥舒碑的内容,是否出自唐玄宗李隆基之手呢?
哥舒翰碑,秀丽多姿的隶书,是李隆基所写吗?
李隆基是个雄才大略的皇帝,也是个多才多艺的皇帝。他在位的开元天宝年间,中国封建社会在达到高峰的同时,也画上了一个凄惨的句号。
唐人善书,从留下的书法碑刻资料中可看到,很多书法作品美不胜收。至今,在楷书欧颜柳赵四大家中,三位都是唐人。这与唐代社会的安定有关,也与唐人科举制度的要求有关。唐人科考为官往往从“书、言、身、判”四个方面要求。书法是第一,其次言谈,第三长相如何,第四,判词,也就是公文写作如何。
社会风气对书法要求如此。皇帝也不例外,唐代皇帝多善书,唐太宗就是个书迷,为《兰亭序》费尽了心机,首先用行草书写碑。武则天的书法也不错。而李隆基则擅长八分书,也就是隶书。《旧唐书·本纪》称玄宗“多艺尤知音律,善八分书”。《述书赋》云:“开元应乾,神武聪明,风骨巨丽,碑版峥嵘,思如泉而吐风,笔为海而吞鲸。”《古今法书苑》云:“唐明皇工八分章草,丰茂英特。”人们统计李隆基一共写了三十多块碑,突出的特点是书法工整、字迹清晰、秀美多姿。现在还存有大约十块,以《鹡鸰颂》、《纪泰山铭》、《石台孝经》等最为有名。
一位帝王竟然以一手优美的汉隶令人惊叹,这还让不让今天的书法家活了。
那么,哥舒翰纪功碑是否就是李隆基所写呢?人们对这块石碑的书法,提出了两种看法。一种是容城王耐谷的看法,他将所藏碑帖相印证,认为是唐明皇御笔。后来,史树青等专家也持这种看法。另一种是张维,张维在《陇右金石录》中认为,从碑上的“丙戍 哥舒”字来看,应该是边人为哥舒翰纪功所作。而碑文记述的事件是从丙戍(即天宝五年)开始,这年哥舒翰率军拒吐蕃于苦拔海。第三种是《宣统甘肃通志》,其中说:当地旧《府志》记载故老相传,此碑乃唐李晟平定羌戎,於此建碑,书法是哥舒翰所写。不过,李晟要晚于哥舒翰,此时哥舒翰已经死了,怎么可能写碑。
同时,在《宣统甘肃通志》对此碑的记载,似乎为哥舒翰碑形制留下了蛛丝马迹。按通志记载:碑应是两面有字的,碑首刻兽物,跌列人形。碑一面是隶书,只有“丙戌”、“哥舒”四字可辨,其余的都不清楚了。“碑后存有九十余字,而今又剥落四字矣”。
按照容城王耐谷的看法,他是通过几个碑拓相互比较后得出是唐明皇的御笔。我们找到了李隆基的隶书《石台孝经》,从中选出了几组字进行比较。其中有言、圣、间、远等,这些字和《石台孝经》在笔法、结构上非常类似,都呈现出秀丽遒劲,姿态优美的感觉。我们罗列几组,制成图片,供有兴趣的人们比较。
再者如此高大的碑,绝非普通民众所能为。唐代碑刻发展到了顶峰,很多碑文的部分就200厘米以上,宽140厘米以上。这样的碑加上碑额、华盖、碑座也更加令人震撼。当然,也有碑相对小“九成宫醴泉铭”就是如此,此碑高2.7米,厚0.27米,上宽0.87米,下宽0.93米。这是皇家宫殿的碑,其规模同哥舒翰纪功碑相比也是不如的。可见,这碑就财力而言,非一般民众所能承受。
还有一个问题,哥舒翰纪功碑专门为歌颂哥舒翰而立,应该在他担任陇右节度使所在地鄯州。鄯州治所就是今天的青海乐都县城,管辖鄯、秦、河、渭、兰、临、武、洮、岷、廓、叠、宕12州行政,先后统临洮、河源、积石等近20个军及守捉,部队75000人,马10600匹,肩负着对抗吐蕃的重任。
那么,这块应该立在鄯州城内的石碑,为何却在狄道呢?有人说,临洮军曾设于狄道。或许哥舒翰曾到过此地。但这些都很牵强。人们提出更进一步的看法,这块碑应该是在天宝十三年制作完成,书法也是唐明皇所写,不然碑额不会有“圣”字。两年后发生安史之乱,碑运到狄道后,哥舒翰兵败,碑就放置于狄道,后来被李晟所树立。这也是为何哥舒翰纪功碑没有到鄯州的原因。
甘南临潭,一块八棱碑上的石堡城
哥舒翰一生是个毁誉参半的人物。杜甫在前面称赞过他,但却在他的《潼关吏》中写道“谨嘱关防将,慎勿学哥舒”。而临洮吴镇的说法就相对公允,吴镇是清代狄道人,对西北风土人情有深切感受。他在题《哥舒翰纪功碑》写道:“李唐重防秋,哥舒节陇右。浩气扶西倾,英名壮北斗。带刀夜夜行,牧马潜遁走。至今西陲人,歌咏遍童叟……不然效李陵,屈身为图后……轰轰大道碑,湛湛边城酒。长剑倚崆峒,永与乾坤久!”
其实,过临洮往南。在临潭一带,还曾经出土过一个八棱碑,这块碑记录了唐朝吐蕃间最关键的石堡城之战。这是北京大学教授、著名考古学家林梅村先生的发现。记者在《北京青年报》上看到了林先生的文章。这块石碑就是《石堡战楼颂碑》,它是在1906年在洮州老城周肇南的农庄内挖掘出土。1909年,劳费尔率美国布来克斯通探险队在中国考察时获得此碑,编号121938。
林先生介绍说,这个唐碑采用八面体石幢形式,目测有2米多高,内容更可谓“石破天惊”,涉及唐朝与吐蕃之间最著名的战役——石堡城之战。为人们研究石堡城提供了重要依据。
关于石堡城的位置,人们有多种书法。有临潭新城西南七十里的羊巴城之说。有西宁镇西南三百里有石堡城,有在鄯州鄯城县西界吐蕃铁仞城,亦名石堡城。但林先生认为这些说法都有待商榷。依八棱碑所言:石堡城在唐代廓州达化县(今青海尖扎县、贵德县黄河以南部分、同仁县西部及贵南县北部地区)附近。
令人惋惜的是,这块出土在甘肃临潭的石碑,竟然是美国“菲尔德”博物馆的镇馆之宝。据说此碑的中国拥有者在1909年11月18日将其转让给劳费尔。尽管只有部分碑文保存下来,但有人推测,碑文是著名书法家、唐朝高官颜真卿所书。虽然,甘肃人在清光绪三十三年(1907年)的《洮州厅志》最早提到此碑,称作“八棱碑”。1939年,张维将此碑收入《陇右金石录》卷二,但人们对此碑的研究并不深入。
哥舒翰在天宝六年被任命为陇右节度使,治鄯州(今青海乐都县),而八棱碑出土地点远在唐蕃交战后方洮州临潭县。 这块八棱碑为何在这里出现呢?或许是运送过程中,安史之乱发生,人们只能放弃了。似乎和哥舒翰纪功碑的命运一样。至于,真实情形如何,我们就不得而知了。
大地无言,石碑无言,但它们见证了一个时代,见证西部曾经的风云变幻,也见证了大唐王朝的风风雨雨。
文/图 本报首席记者 王文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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