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孟頫篆额书丹的《利津县新修庙学记》 梁启超收藏过的《马鸣寺根法师碑》 顾千里收藏过的《法义二十余人等造像记》 北京图书馆为东营古代石刻艺术存了“三件宝”(一)
薄文军 撰文
《利津县新修庙学记》《马鸣寺根法师碑》,堪称“东营古代碑刻双璧”。前者为“楷书四大家”之一赵孟頫盛年篆额书丹;后者系魏碑当中的精品,拓片曾被梁启超收藏和研习,艺术价值在全省全国都占有一席之地。还有曾被大收藏家顾千里收藏过的北齐《法义二十余人等造像记》,其书法在古拙当中更见功力。可惜由于方方面面的原因,“双璧”早已淡出东营人的视野,当地连张完整拓片也没留下,而《法义二十余人等造像记》更是远离了东营人的文化记忆。值得庆幸的是,笔者2021年春节期间查阅资料时惊喜地发现,北京图书馆竟然收藏着这三件石刻的完整拓片。尽管漫漶严重,但与存世的其他碑帖、拓片相结合,还原完整信息或有可能。
扑朔迷离“庙学记”
《利津县新修庙学记》刻于元朝前期,曾长期矗立于利津文庙大成殿前,历经元明清三朝,直至20世纪40年代中期。其间,庙宇几度兴废,而石碑却栉风沐雨一任600多年沧海桑田。
不过,司空见惯也好,熟视无睹也罢,人们对该碑似乎始终观照不足。一是没有保护好完整的石碑;二是没有保留下完整的碑文;三是没有保留下完整的拓片;四是人们对碑文的作者、书者、涉及者长期没搞清楚。这为后人留下许多疑惑,为地域文化留下很多遗憾。
有关《利津县新修庙学记》的内容,目前主要见于清朝康熙十二年版《利津县新志·艺文志》、光绪九年版《利津县志·利津文征》、近年出版发行的《全元文》。其中《全元文》所载,是从《利津文征》摘录下来的。也就是说,《利津县新修庙学记》目前存有两个版本,分别载于“康熙版”和“光绪版”《利津县志》。之所以称为“两个版本”,是因为康熙版《利津县新志·艺文志》和光绪版《利津县志·利津文征》载录的《利津县新修庙学记》内容并不完全一样。
一是标题,康熙版《利津县新志·艺文志》称之为《利津县初建儒学碑记》,光绪版《利津县志·利津文征》称之为《利津县新修庙学记》。二是作者,康熙版标明作者是“赵孟頫,子昂,元,总管”;光绪版标明该文是“前上都路提举学校官、大名路教授李师圣撰”,“前集贤直学士,朝列大夫、同知济南路总管府事赵孟頫书并篆额”。三是款识,康熙版仅刊出了正文,光绪版则连同前后款文字,包括对个别地方的疑义一并刊载。四是内容,短短五六百字的碑文,康熙版比光绪版少着170余字,按说康熙版成书(1673)比光绪版(1883)早着210年,前者对碑文内容的把握应该更优于后者才更符合道理。实物不在,原拓缺席,哪个更真实或者更接近于真实,根本无法对证。
圣手成就书与文
《利津县新修庙学记》刻于元朝(前)至元三十年(1293)八月。选在这个时间撰文刻碑,应该是准备在孔子诞辰期间举办文庙落成典礼和相关祭孔活动。而从大的时代背景来看,此时元世祖忽必烈定鼎中原只有22 年时间,饱受战火洗礼的山东大地刚刚趋于稳定,兴修文庙、学宫也就有了更加丰富多彩的文化含义。
从仕郎、时任利津县尹兼管本县诸军奥鲁兼劝农事高谦亨,是古代利津地方官员当中较有作为的一个,新修文庙是其任职利津期间的主要贡献之一。康熙版《利津县新志》及光绪版《利津县志》载:“高谦享,字益之,直隶深州人,由省举至元间任县尹,奉法谨门无私谒,三年政成俗变,鼎建文庙,简俊秀充弟子员,讲学考艺。利津学校之兴,实自此始。”
《利津县新修庙学记》撰稿人李师圣,字昌道,济南人,原任上都路提举学校官,时任大名路教授,此后曾任河南江北等处儒学提举,身负才名,长期沉沦下僚。时人评价其人品文风说:“窃见前上都路提举学校官济南李师圣,经明行修,不妄干进,文笔性学,皆有古风。及扣以政事,议论通畅,皆切实之务。可谓年高德迈,学富才优,韬晦城市,不求闻达。当今朝省以选材为急,如师圣者,若擢以风宪或置之馆阁,俱有所长,可收实用。”(王恽《秋涧集·保李提学昌道状》)元代文学家张养浩成名之后,曾经拜其为师。
《利津县新修庙学记》书丹篆额者是前集贤直学士,朝列大夫、同知济南路总管府事赵孟頫。赵孟頫(1254—1322),字子昂,号松雪道人,又号水晶宫道人、鸥波,中年曾署孟俯,原籍婺州兰溪(今属浙江金华),生于吴兴(今浙江湖州)。南宋晚期至元朝初期官员、书法家、画家、诗人。赵孟頫是宋太祖赵匡胤十一世孙、秦王赵德芳一脉,幼年丧父,家道中落。元朝至元二十三年(1286),行台侍御史程钜夫“奉诏搜访遗逸于江南”,发现并举荐赵孟頫到元朝廷任职。在大都,赵孟頫受到元世祖忽必烈赏识,很快升任集贤直学士(从四品)。至元二十九年(1292)正月,进朝列大夫,出任同知济南路总管府事兼管本路诸军奥鲁。在济南,他兴学讲文,行宽大之政,个人文学、书法、绘画造诣亦得到大幅提升。元贞元年(1295)春,应元成宗之召,赴大都修《世祖实录》,将入史院,又以病辞。同年,为周密作《鹊华秋色图》,又作行署《趵突泉诗卷》。在济南任职的这几年时间,其书画题材多为泉城及齐鲁风物。
赵孟頫累官至荣禄大夫、江浙中书省平章政事(从一品)。晚年逐渐隐退,延祐六年(1319)借病乞归,至治二年(1322 )去世,虚龄六十九岁,赠魏国公,谥号“文敏”。赵孟頫博学多才,经世济用,颇有专长;琴棋书画,无所不通。在绘画上开创元代新画风,被称为“元人冠冕”;在书法上善篆、隶、真、行、草书,尤以真(楷)、行书著称于世。其“赵体”书法,独步宋元,跨越时空与唐朝的欧阳询、颜真卿、柳公权并称“楷书四大家”。文学方面,则著有《松雪斋文集》等,传世作品很多,诗、词、散文均颇见功力。
舍身长堤伴涛声
《利津县新修庙学记》长期立于县城文庙大成殿前,但数百年间真正研读碑文的人并不多,包括康熙年间修纂《利津县新志》,也未曾对碑文题款等进行认真核对。
光绪年间再次修纂《利津县志》,尽管对碑文进行了较为认真的识别,包括对当时业已漫漶的部分进行了推敲,但与碑刻本身内容仍有很大出入。尤其一些能够识别的文字,最终仍是失诸草率。直到1947年“黄河归故”,黄河下游堤防吃紧,沿黄各县多数石碑、石像都被用于防汛。屹立学宫650多年的《利津县新修庙学记》石碑舍生取义,最终被填埋在黄河大堤的某一决口处。
时过境迁,人们再去追忆《利津县新修庙学记》碑刻,只剩得长堤一脉伴涛声。而在此前后,尽管不断有人对此碑书法发出侃侃宏论,但他们当中许多人并未真正目睹过此碑此文的风采。比如,有的论者以为该碑全文皆为篆书,应属个人想象。直到20世纪70年代,利津贤达教育家书法家黄顺青晚年将其依据拓片整理的《赵子昂法帖》捐赠利津文物部门,人们才得一览赵孟頫此作之神韵。黄顺青先生捐赠的《赵子昂法帖》为一自制手册,长26厘米,宽18.5厘米,厚1厘米。通过法帖,大家可以领略赵孟頫的书法,但仍难一睹庙学碑全貌。
前段时间,有民间收藏的《利津县新修庙学记》装裱拓片现身书市。该拓片为篆书碑额与楷书碑身,通宽52厘米,通高172厘米。不过,其题款只有赵孟頫一人,缺少光绪版《利津县志》所记载的撰文者与立碑者官衔、名字等,自然难称完璧。
北图拓片存善本
2021年春节期间,笔者查阅资料发现的北京图书馆藏品,原系著名金石学家、书法家、画家陆和九的个人藏品,缺失碑额,但碑身完整,正文及上下款完整。
该拓片有直排文字23行,满行39字,通宽75厘米,通高130厘米,如果加上碑额,应与民间藏品的172厘米相当。其文字内容,则与光绪版《利津县志》记载有多处不同。如正文开篇:“天地之大,而斯文为之主;斯道之大,而孔子为之主。所以苟非其人……”拓片上的文字是:“天地之大,而斯道实为之主;斯道之大,而孔子实为之主。所谓苟非其人……”再如《县志》有“园囿”二字,拓片为“园圃”等等。《县志》遗漏的能辨识文字也有不少,如“道固不可须臾而离”与“斯道也,何道也”之间有“禘尝义理如之诸”等文字。
北京图书馆所藏《利津县新修庙学记》除了具有一定文物价值、艺术价值外,还有较高的史料价值。如碑文落款提到的宣授奉训大夫、前乐盐使杨之翰,是元朝进士杨世杰的孙子。但地方史志均记载杨世杰是元朝至正年间进士。碑文中提到的利津县主簿兼尉兼管本县诸军奥鲁夏慭(夏恝)、进义副尉利津县达鲁花赤兼管本县诸军奥鲁兼劝农事忙古歹(比古歹)、前利津主簿兼尉王沂、典史朱世昌等,地方志书均列为元朝至正年间(1341—1368)利津官员。至正是元朝统治全国期间使用的最后一个年号,其起始年与至元三十年(1293)间隔48年。《利津县新修庙学记》上记载的那些官员绝对不会一直工作到这年月,显然是记载错误。还有,赵孟頫当时的职务不是济南路“总管”(主官,正三品),而是济南路“同知”(佐官,从三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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