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家乡事,品故乡情


不如回家种红薯刘琪瑞

临沂日报 2017-08-11 10:54 大字

电影《七品芝麻官》里县官唐成有句经典的台词:“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种红薯”。赋闲之后,我倒真想回老家开垦一片荒地,种上二亩地瓜,秋后收获两囤白亮亮的地瓜干,酿造两三瓮寡淡却纯正的瓜干酒,一方青砖铺就的小院里,豆棚瓜架下,清风明月夜,邀约三五文朋诗友,“开轩面场圃,把酒话桑麻”,倒也其乐融融也!

红薯又叫甘薯、红苕、甜薯,因类似果实的块根长在地下,北方人称为地瓜,我老家一带都叫做“山芋”。地瓜于明万历年间引入台湾及东南沿海,后来它那深绿色的秧蔓快速蔓延至大半个中国。概因这种植物生命力强韧,即使是在瘠薄的沙质土壤,也照样茂盛的生发,结出一个个敦实的地瓜。它极易成活,多是用秧蔓扦插栽种,属于“粗生贱养”的皮实货,且高产稳产,好的地块每亩可产地瓜六七千斤,在那小麦、水稻等粮食作物产量低,细粮奇缺的年代,地瓜一年四季成了主粮,帮助父老乡亲度过多少饥寒贫苦的岁月啊!所以上世纪六七十年代之前出生的人,对地瓜怀着浓浓的感恩感激,每每提及崇敬之情油然而生。

老家在鲁苏交界地带,属沂沭河冲积平原,土地广饶,却地势低洼,仅从村名地名可见一斑:我们村叫北涝沟,自然有南涝沟,相邻的有狼湖、刘湖、荒介子、南沟崖、北沟崖。特别是我们村,埝东一带是幅员辽阔的黑土地,只不过都是“茅草荒、蛙子汪”,那年月生产队搞农业学大寨,不仅开垦出了一眼望不到边的耕地,还对黏土层进行了沙化,改良后十个生产队的上千亩黑土地全部种上了旱涝保丰收的地瓜。

地瓜分为春地瓜和夏地瓜,我们那儿大都是夏地瓜。麦收之后腾了茬,平展展的土地上打出一道道地堰,在地堰上压上地瓜秧儿,夏季雨水旺,那黄蔫蔫的秧苗吸纳了地气、养分和雨水,卯足劲儿生长,埝东那地方满沟满坡都是绿,绿得无遮无拦,一望无垠,蔚为壮观。每到这个时节,庄户人家像上紧了弦儿的发条,农活儿开始紧张起来,三五天就要下趟地“翻秧儿”,翻秧就是为了不让地瓜秧空耗养分,把它四处蔓延的根须拔掉。地瓜的叶柄儿曼长长的,即使断了也是绵延相连,爱美的乡下小姑娘常用它做地瓜项链,一串串缀连起来,挂在黑黝黝的脖颈上,凉凉爽爽的,舒惬着呢。对于大人们来说,地瓜秧、地瓜叶可是喂猪的绝好饲料,一把把剁碎了,掺上几把米糠或者麸皮,猪们便“啪嗒”“啪嗒”狼吞虎咽开了。老母猪怀了崽、生了猪娃,庄户人家为了给它下奶儿,也仅仅是添加煮熟了的地瓜、玉米,享受一段时间的特殊礼遇。不过也有例外,大肥猪长成了气候,要“磅了”(过磅秤,意即卖与猪贩子宰杀),为了添膘追肥,才能喂食几天好东西。所以那时杀得的猪肉好吃,味儿醇香地道。

到了老秋,生产队收地瓜多是半机械化,带着犁铧的手扶拖拉机突突突的一垄垄犁翻开来,那是个技术活儿,翻出来的地瓜不能划破了,后面是社员们跟着捡。那些地瓜个儿硕大,红殷殷、白胖胖,满沟满垄都是,像是扎煞着手儿的胖娃娃,煞是喜人。喜过之后接下来就是一个“愁”了,望着生产队分得的大山小山似的地瓜,人手少的户家犯了难,只有央求亲戚朋友帮忙,紧赶紧儿削地瓜、晒地瓜。每至这时节,我家姥爷、舅舅、姨都来相帮,几把刨子齐上阵,日夜不停地削着地瓜,一片哧溜哧溜的声音在埝东清冷冷的夜空不绝如缕。削出来的地瓜片水干白净的,堆了一堆又一堆,要及时散开晾晒,但见新翻耕的地块里白晃晃的一片,阳光下格外耀眼。那时是靠天吃饭,遇上好天气,接连几个响晴晴的天,地瓜干晒得干爽白亮,烙制的瓜干煎饼吃起来绵软可口、清香甘甜;一旦几天连阴雨,庄户人家收晒不及时,淋了雨的地瓜干灰不溜秋,全家大半年都要吃那黑硬硬、苦涩涩的地瓜干煎饼。

地瓜按其品质分为好几种,最为敦实、出瓜干率最高的要数“干焦面”地瓜,淀粉、糖分含量都高,可吃起来太噎人。有种红心儿地瓜,蒸熟的地瓜瓤儿一圈一圈红润润的,吃起来面面的甜甜的,适合做地瓜粥。最好吃的是黄瓤地瓜,烤熟或煨熟,揭开焦黄的皮儿还有浓浓的汁液,鲜甜甜的有种果香味儿。不过这种地瓜水汽大,出瓜干率低,庄户人家种的少。冬日里,我最贪恋的就是母亲在烙完煎饼后,用鏊子窝里的余烬煨熟的地瓜。每每下午放学回家后,我都能在灶底下或者鏊子窝里寻觅出三两块热腾腾的煨地瓜,揭开煨焦的外皮,那一层一层的黄瓤儿比蜜还甜,那是年少时我吃到的最好吃的零食了,那热切、那舒惬,一直到现在我都念想着呢。

地瓜虽好,可架不住成年累月吃,煮着吃、蒸着吃、烀着吃、煨着吃,用瓜干或者掺了少量玉米、小麦磨成糊糊,烙制成煎饼吃,总有吃够的时候。吃多了地瓜胃酸多,沥沥淅淅的泛酸水,可对它爱也不是恨也不是,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心发慌啊!这种别样的心理,可从我们老家一些俗语、歇后语中看出来。比如“吃地瓜不知倒把儿”,是说某人木讷、愚笨,不知变通;大米换地瓜——— 不划算,卖地瓜不用秤——— 论堆儿,地瓜充天麻——— 冒牌货,都是说地瓜价钱低廉的。再如,说某人是属地瓜的——— 一辈子出不了头,烂地瓜——— 苦中有甜,老母猪拱地瓜——— 嘴硬,地瓜蘸蒜泥——— 不对味儿……这些歇后语诙谐之中却透着那年月对地瓜的辛酸与无奈。而今,地瓜倒成了抢手货,价格是小麦、玉米的两倍还多,比普通大米都要高。那烤地瓜一年四季都有吆卖的,诱得小年轻的、小儿们趋之若鹜。不仅如此,就连过去喂猪的地瓜叶也都金贵起来,人们对它情有独钟,当成了降三高的养生菜、保健菜。而老家东湖那偌大一片低洼地早已改种了优质水稻,成了当地宣传的“不是江南、胜似江南”的鱼米之乡。在我们那儿,老地瓜已很少再见到它那绿油油的秧蔓,敦实实的身影了。

想起了许地山先生的名篇《落花生》里的文字,“你们要像花生一样,它虽然不好看,可是很有用……”至今记忆犹新。联想到地瓜,它不是同样也具有花生不图虚名、质朴无华、默默奉献的品格吗?所以人有时要向植物学习,向地瓜、花生们看齐,做一个老实、谦逊、有用的人,而不做夸夸其谈、华而不实的无用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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