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磨坊
□范建亚
几天前,老父亲在磨坊登梯子时不小心摔落,胯骨骨裂。当时,他忍着巨大的疼痛坚持磨完客户的小麦,之后才联系人将自己送到医院做检查。父亲是个农村的磨面人,他知道腊月磨的面是用来过“年”的,俗称“年面”,所以他硬撑着磨完面。父亲就是这样一个敬业的人,一直为客户提供最好的磨面服务。
我老家在通渭县的农村,那里十年九旱,人多地少。1978年,父亲16岁,初中毕业,考试失利,在家待业,前途迷茫。当时政策已经开放,政府允许个体经营。天生勤快的父亲在乡亲们的帮助下买下一台柴油磨面机。这一磨面就是四十年,从柴油磨面机到电动磨面机,再到现在的自动化磨面机,父亲的磨面机见证了时代的变迁。
打我记事起,父亲一直穿梭于磨坊和田地之间。上个世纪九十年代,父亲靠磨面和种地挣的钱养活全家,还要供我们兄弟仨上学。那时候家里贫困,老大穿旧的衣服老二穿,传到我身上会有很多补丁。父亲总是鼓励我们要努力学习,不要追求享乐,父亲的口头禅是“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
1994年,老家通了电,结束了煤油灯的时代,也结束了父亲的柴油磨面机时光。父亲买了台电动磨面机,乡亲们争先恐后来参观父亲的电磨,拉来小麦磨成白花花的面粉,省时省力。父亲精于磨面,他掌握待磨小麦的最佳湿度,能磨出最白的面粉,因此赢得了乡亲们的信赖,磨坊生意一直兴隆。有的乡亲甚至走十几公里路找父亲磨面,他们执着地认为,父亲磨的面粉最好吃。
虽然磨面可赚得一笔可观的收入,但我们的生活依然捉襟见肘。在我的记忆中,每到开学季,父亲就变得愁眉苦脸,在东拼西凑中,终于凑足了我们的学费。最后当我们抱着新书回家时,他喜笑颜开。2000年,我们兄弟仨陆续上了初中、高中,学费的压力让父亲喘不过气来。为了提高磨面效率多赚点钱,他贷款买了台全自动磨面机。2003年大哥光荣参军,自食其力,父亲的经济压力稍减,但依然要供两个孩子读高中和大学、翻修房屋。
磨面四十年,父亲老了,他的身躯佝偻,双手粗如树皮,多年的磨面吸尘使他一直咳嗽,但他依然面带微笑服务着乡亲们,提供着最优质的面粉。
父亲用勤劳的双手艰苦创业,从赤贫奔向了小康。父亲是千千万万中国农民奋斗的缩影,他们那一代人怀着“中国梦”,在祖国大地上辛勤耕耘,他们的努力让子女走出了大山,考取了大学。我感恩父亲艰苦卓绝的奋斗,珍惜来之不易的幸福。作为人民教师的我,将继承发扬父亲的敬业精神,在新时代好好教书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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