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家乡事,品故乡情


“箕箩儿喽——箍笼”“补缸补甏喽——

定西日报 2017-11-30 08:11 大字

“箕箩儿喽——箍笼”“补缸补甏喽——钉碗哟”“箍桶啊——打圈啊”“磨剪子——戗菜刀”……儿时的记忆深处深深地印上了匠人们吆喝的回声刻下的印记。

20世纪80年代之前,各种拖着长腔的吆喝声,无论在城镇、乡村,无论是什么季节,随时都会响起在巷尾街头,在空旷的巷子中荡来荡去,激起一阵热闹的火花。而且,各个行业的吆喝声不一样,但都像山歌似的好听。有时还伴有“叮叮叮”的金属敲击声,感觉时光显得更加悠缓。这些穿村走户的手艺人中,就有钉碗匠。钉碗即补碗,补碗匠(人们习惯称“碗儿匠”)挑一简易的担子,随时会在某家女主人的招呼下停在屋檐下,吆喝声戛然而止,立即围上一群看热闹的孩子。女主人们立即从四面八方赶到,手里拿着积攒了一段时间的破碟子破碗,一边互相对比着,一边和碗儿匠搭讪。不时有一两句极富挑逗性的话出口,立即引得哄然大笑,场面上热闹非凡。不论笑声多浪,也没甚歪心思,只不过是套套近乎,在钉碗时好打磨价钱。

在生产技术落后,物质资料匮乏的时代,生活中极少有塑料、铝等制品,即使有,也如同金银器皿一样,自然也进不了寻常百姓人家。人们日常使用的器皿大多是易碎的陶瓷制品。家里孩子多,大人们出去劳作了,小孩子自然无拘无束地闹腾一番,又增加了碟子、碗破碎的几率。因为贫穷,遇到碗破了,只要不是很碎,就会收起来等补碗匠来了拿出去修补。补一只碗的花费远比买一只新碗的花费要少得多,而且补碗匠是上门服务,不用花一天的时间去赶大集。

补碗匠的工具主要有金刚钻、小钢(铜)锤、镊子、钳子、锉子、砧子、拉钻弓、焊药、焊锡、铜片、小酒盅等。

补碗匠很随和,一边手脚利索地干活,一边兜揽生意,操着一口外乡话和本地的娘们儿开着荤段子玩笑套近乎。家乡人管这些有手艺的外乡人叫“下路人”,意即从通渭、天水、甘谷等地来的人。匠人一般是在村头巷子里支摊做活。到了中午,就有好心的庄间女人打发孩子端来并不丰盛的午饭。碗儿匠也不白吃,吃了人家的,饭后会让主人拿出新碗帮忙在碗底凿上字,或给主人家免费钉一只碗或碟。夜间,随便哪家也就宿了。乡下人实诚,有什么最好的食物拿出来招待,毕竟家里来了一个“匠人”,也是一种荣耀。来的次数多了,也就熟悉了,也有的攀起了亲。

补碗的工钱很便宜。鲁迅小说《风波》里有一段描述:“……七斤依旧从鲁镇撑航船进城,傍晚回到鲁镇,又拿着六尺多长的湘妃竹烟管和一个饭碗回村。他在晚饭席上,对九斤老太说:‘这碗是在城内钉合的,因为缺口大,所以要十六个铜钉,三文一个,一总用了四十八文小钱。九斤老太很不高兴地说:‘一代不如一代,我是活够了。三文钱一个钉,从前的钉,这样的么?从前的钉是……我活了七十九岁了——’”

可见,补碗是以铜钉计价的。但在那时的农村,铜钉钉的碗也很少,一般是用类似于“钩心”的铜丝钉,补一只碗最多也就角把钱,比起买一只来要划算得多。

补碗时,补碗匠坐在小凳上,在破碗茬子边沿抹上少许瓷泥,把裂片照原样对接好,用一根线头上带有钩子的长线,钩住碗沿,反复缠绕扎紧,把破碗合拢成原状后固定,用标记笔点上记号,然后放在大腿与小腹之间夹住使之不动,沿裂缝的两边钻孔。“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碗的质地光滑、坚硬,只有用金刚钻才能钻开孔。补碗匠要是没有一定的经验和水平是万万不行的,尤其是一些比较珍贵的瓷器,匠人要有更高的技术。因此这钻是补碗匠的吃饭家什,锃亮的铜钻杆,扁扁的铜尺,开钻前在钻头上蘸上清油,以防因发热而使钻头的坚韧度减弱。钻孔的动作要求准、稳、快。金刚钻绕在一张小弓的弦线上,牵动小弓,钻头便快速转动,发出“刺咕刺咕”的声音。于是,衍生出了“碗儿匠打眼——刺咕刺(自顾自)”这样一句歇后语来。看似破裂的碗,在补碗匠手里一瞬间便有了两排小孔,一把小巧的铜榔头将铜“码簧”依次钉入孔里。码簧是扁而长的,两头有针脚,它横跨裂缝,叮叮当当一阵敲打,然后在钉入孔的针脚处再抹一下瓷泥,碗就算补好了。补好的碗当场盛水试验,滴水不漏。

修补有龙凤狮虎、花鸟虫鱼、吉祥图案的细瓷器皿就有点难了。如何在图案上实现“添花不添疤”,需要重新构图,选择打孔的部位,选择铜钉或银钉的大小、颜色。一些补碗师傅身怀绝技,修补花瓶之类也是拿手好戏。如果说补碗是三百六十行中养家糊口的一门手艺,那么修补祖传瓷品等细瓷器皿应该属于艺术再创作,不仅需要精湛的技术,还要求工匠具备一定的文化素养。

旧时的补碗匠大多不识字,他们能给新碗凿字也算是一桩奇事。那时候,婚丧大事都在家里操办,乡邻之间借碗借盆是常事,有了字就方便多了,用后好归还。字凿在碗底,主人将要凿的字写出来交给补碗匠,他们先照样写(描)在碗底,然后依笔迹凿上浅浅点点的洞,再用破布蘸墨一擦,几个漂亮的字就在碗底了。

能补的碗或碟子一般不是太破碎,摔成几块较大块的可以补;如果碎片太小了,就不划算了,那样补一只碗的成本就会大大增加,不如买一只新碗。

也有一部分家庭不用或很少用钉碗匠,一般由家庭主妇自己箍碗。用几根麻捥一个比碗口小的麻线圈,分配小孩子从早已破碎的瓦罐上刮一些细屑来,和上鸡血,均匀地涂到裂沿上,依次摆好,套上小麻圈,再从碗口呈对角,钩把麻线圈结紧,使麻线圈紧紧地套在破碗上。挖一点红黏土,碾细,也用鸡血拌了,用手反复搓,直到黏性很好时,连同麻线圈泥在碗上,在火炉上烤干。在烤的过程中,束碗的麻线被烤断,或是用小刀挑断。最后在泥上抹上胡麻油,油黑发亮,非常牢实。用同样的方法可以箍瓦罐、瓦盆等器皿。

钉碗匠也是一个钉眼镜的好手。过去的人家里有一副眼镜,那是一种身份的象征,眼镜不小心破了,不论是石头镜还是水镜,都不舍得丢弃,来了钉碗匠,也就顺便钉了。钉的工序稍少一点,但精度增加,工钱也就相应地提高,招待的档次也就高得多了。这时的钉碗匠似乎也有了手艺人的自豪感了。

20世纪80年代后,补碗这行当就渐渐地淡出了人们的生活。但是,曾经有过这样热闹的场景,包括那淳朴动听、带着外乡人腔调的吆喝声,却还深深地留在几代人的记忆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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