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民工讨薪“连续剧”何时“剧终”?
本报记者 苏海琴
近日，中共中央办公厅、国务院办公厅印发了《关于做好2016年元旦春节期间有关工作的通知》，要求各级政府要开展好农民工工资支付情况专项检查，严肃查处恶意欠薪案件，让农民工按时足额拿到应得的报酬。
元旦、春节临近，在外辛苦了一年的农民工都想拿着自己的血汗钱回家过年，但总有一些农民工的工资被拖欠，讨薪也让农民工费尽了周折。在一系列打击恶意拖欠民工工资的行动下，今年甘肃省农民工工资发放情况如何？对此，记者进行了调查采访。
“暴力讨薪”逐年下降
12月28日，来自陇西的10多名农民工向记者反映，今年8月份，他们跟随老乡李刚来到兰州，在李刚承包的一家KTV装修工程处打工，几天前工程全部完工，他们准备拿钱回家过年时，却怎么也联系不上李刚。
采访当天，兰州气温零下9℃。在定西路一家正在装修的大楼地下室，记者见到了这几位农民工。地下室昏暗寒冷，几名农民工捂着被子坐在床上，有的裹着大衣抽着香烟，咳嗽声、叹息声不绝于耳。
据他们介绍，从8月开始，每天除了20元的伙食费，包工头李刚从未给他们发过工资。李刚“失联”后，他们每天20元的伙食费也中断了。他们一起干活的共有10余人，李刚欠他们的工资有10余万。
无奈之下，10多名农民工只好向媒体求助。根据他们提供的电话，记者拨打了数次李刚的电话，每次都被告知“你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随后，记者来到兰州市火车站东路某建筑工地，正逢中午下班，十几位农民工陆续从工地走出。当问起他们的工资是否被拖欠时，其中一位农民工说，现在查得这么严，老板大都不会拖欠农民工工资。即便有拖欠或赖账的，他们也会找劳动部门或者法院帮忙，这种途径比暴力讨薪更靠谱。
据了解，12月15日，来自湖南、四川及甘肃省农村的8名农民工，在兰州市劳动保障监察支队的帮助下，讨回了34万元血汗钱。
“农民工讨薪渐趋理性。”兰州市劳动保障监察支队相关负责人表示，目前，拖欠农民工工资的问题虽然还没有得到根本性解决，但农民工讨薪的方式已发生了显著变化，“暴力讨薪”逐年下降。因拖欠农民工工资引发的群体上访问题也逐年减少，许多农民工在遭遇欠薪时开始选择向劳动监察部门举报，通过法律途径理性讨薪。
诸多因素导致“讨薪难”
年年干活年年欠，年年讨薪年年难，症结究竟在哪里？
甘肃泫渊律师事务所律师宋永强分析认为，“讨薪难”问题之所以存在，原因是多方面的。首先。在严峻的就业形势前，一些农民工觉得只要给工资，签不签劳动合同不重要，这使得欠薪一旦发生，农民工无法证明自己的合法劳动身份，很难获得劳动保障。据不完全统计，建筑工程施工领域劳动合同签订率不足10%。绝大多数劳动者因没有书面劳动合同，用人单位侵犯其合法权益时，往往处于极其被动和无助的状况。其次，大部分农民工法律、社会知识水平有限，遇到欠薪时很容易走极端。
我国相关法律要求，工程项目必须由具备相应资质的建筑企业承建。但记者在采访中发现，在建筑行业，工程项目层层转包和分包现象普遍存在，大多是包工头组织管理农民工。
省人社厅劳动监察处有关负责人直言，许多承建单位劳动用工管理混乱，仅与建设单位签订劳动或劳务合同，工程层层转包或违法分包，形成承建单位与大包工头、大包工头与小包工头、小包工头与农民工间均未签订劳动或劳务合同。由于劳动关系不明确，权利义务不落实，一旦发生欠薪事件，农民工讨薪时往往证据不足。另外，一些承建单位没有将工资发放到农民工手中，而是直接发放给包工头，对农民工工资发放情况不掌握。还有少数承建单位或大小包工头存在“恶意欠薪”行为。
记者查阅资料发现，2011年，恶意欠薪罪被写入《刑法修正案(八)》，司法机关认定为恶意欠薪的单位和个人最高将被处以七年有期徒刑。但截至2014年1月15日，全国仅审结恶意欠薪案件53件。对此，甘肃省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律师表示，从近年来接手的案件分析，由于劳动保障行政执法与刑事司法衔接不畅，许多涉嫌不支付劳动报酬的犯罪案件仅止步于行政处理，直接导致依法打击欠薪犯罪的效果打了折扣。
破解“讨薪难”还需政府发力
记者从甘肃省人社厅获悉，为确保农民工按时足额拿到工资，从11月下旬至明年春节前，该厅联合省住房城乡建设厅、省公安厅等八部门在全省组织开展农民工工资支付情况专项检查，广大群众可以通过12333劳动保障咨询平台进行举报投诉，以便相关部门受理和查处拖欠农民工工资案件。
“从目前投诉情况看，欠薪情况比往年减少许多，但欠薪事件还是存在的，大部分为建筑行业。”省人社厅有关负责人介绍，在农民工工资支付情况专项检查中，他们对存在拖欠工资问题的用人单位，按照有关规定，责令其改正；对符合《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修正案(八)》拒不支付劳动报酬罪情形的拖欠农民工工资案件，依法向公安机关移交；对无故拖欠农民工工资数额大、时间长、性质恶劣的用人单位，在依法处理的同时，主动向社会公布。
破解讨薪难题还需政府发力。宋永强认为，要想遏制恶意欠薪这一顽症，仅有法律法规不够，相关部门还必须严格执行，把法律法规落实到位。劳动保障部门对存在拖欠工资问题的企业和单位，要指定专人督促企业采取措施限时解决，及时查处重大违法案件。同时，提醒农民工外出打工时应当及时保留证据，主动维护自己的合法权益。企业也要加强自律意识，严格按照市场规则经营，充分保障农民工的合法权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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