贴年画 挂灯笼 腊月三十年味浓
□潘硕珍
在岷县,腊月三十日这天,是家家最忙活也最热闹的一天。
妇女们忙着做年食。男人们各有分工,在堂屋和卧室的墙壁上,端端正正地贴上年画,撕掉破旧的窗户纸,再仔细糊上五彩缤纷的窗花。灯笼架子也是请村里的木匠用边角废料制作的,用裁好的红笺、绿笺、黄笺和白纸裱糊,光源以前是一盏清油灯,挂在屋檐下,怕发生火灾,如今都与时俱进,从县城买来做工考究的宫灯,下面还垂着迎风飘扬的金黄流苏。父亲仅有高小文化程度,只会描红画诸如《孙悟空三打白骨精》的绣像画,不会写对联。父亲趁我糊窗花之际,拿上事先裁好的红笺,态度谦恭地央田老爷唯一的儿子写春联去了。春联的内容当然以辞旧迎新为主。守孝人家的春联,就不是红纸黑字了。有讲究的人家,还要在套间炕头墙壁上竖写“抬头见喜”的字样。不管人住的屋子,还是羊圈牛棚,似乎只要见门框就要贴春联。贴春联的时辰,都在下午四五点左右,不怕冻手,就怕糨子冻了不沾。不要忘了,还要于门扇上贴门神。
慎终追远是华人根深蒂固的祭祀观念。再穷的农家人,都要在腊月三十日这天为去世的列祖列宗供纸,即点清油灯,放上供果、花卷馍馍、一盅净茶、纸凿打印的麻钱(如今是以假乱真的纸票子)。趁饭没熟的工夫,掌柜的开始擦拭青瓦灯里的污垢,撕揪干净棉花缠在火柴梗上当捻子,小心翼翼地倒满清油,天爷、祖先、家神爷和已经“回宫降吉祥”的灶爷、灶户阿婆各有一盏。
天擦黑时分,开始下猪肉臊子面,先捞一贡碗放在供纸前,请祖先们享用,再论资排辈吃长寿面(上世纪90年代初,我在县城租房安家以后,到岳父家吃年夜饭,知道城里人兴吃包有硬币的饺子,给先人的献饭却是臊子面,可谓一“锅”两制)。长寿面以手擀面为好,越长越具有添寿“作用”。农人们形容巧媳妇擀切的细面为“下到锅里莲花转,捞到碗里一根线,公公吃了八碗半,婆婆吃了七碗半……”老人们说,大年三十日,折筷子烂碗都要进门呢!一是借人的东西要归还,借出去的物件和钱财要索回,“腊月三十日借镜箅,你蒸着让我炕呢?!”二是出门在外的生意人和寻口的,都要赶回家过年。年夜饭就是团圆饭,之所以吃得香,是因为融入了天伦之乐。积古经验多的人都很讲究,年夜饭要吃稠的,不能喝清拌汤糊弄自己,否则会预示来年吃不饱肚子。但年夜饭不可吃得过饱,因为还要啃猪骨头呢。多余的骨头留着,给拜年来的挨骨连肉的外甥和娘家侄儿煎了吃。
吃饱喝足后,掌柜的或亲自动手,或吩咐儿子孙子,点燃清油瓦灯,放几百响鞭炮和几枚大炮,叫作人动的神知。放鞭炮的权利一般都是交给少年儿童们,除了享受噼噼啪啪的乐趣外,还有锻炼娃们胆量的意图。紧接着就是抱一抱蒿草,拿上木香、鞭炮、票子等祭祀品,到大门外,用尖嘴石头或木棍画一个圆圈,点一堆篝火,熊熊火光照亮所有家庭成员喜气洋洋的脸庞。主祭人在火堆里扔进木香、票子,倒一杯谁也没敢喝的净茶,再说些邀请先人们回家过年的好话,家人们扑通跪倒在地,磕三个响头,作三个揖,全都一窝蜂地涌进家门。
掌柜的拿出新票子,给孩子们压岁钱。得到压岁钱的孩子们给长辈们磕头拜早年。孩子太小,不会磕头的,就由儿媳妇抱着代劳。爷爷奶奶同样体会到了添寿的意义,脸上洋溢着满足感。
然后是一家人围在一起守岁。好喝几杯酒的,要么邀请族兄族弟和邻居朋友到自家喝,要么去了别人家。晚上十一点以后,掌柜的开始准备接天爷和喜神的东西,大致有红枣、鞭炮、清油灯、木香等。接过天爷和喜神后,还要拿上清油灯和木香,去供奉家神的亲房家接家神过年,保佑全家人畜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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