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祁连山
□滕建民
位于河西走廊的祁连山,不论春夏秋冬,它都白雪盖顶,仿佛坐镇河西走廊的君王。不管是风霜雨雪,还是漫长的岁月,它永远是那么的威武雄壮。在数千年的时光里,在中国历史的长河中,在苍茫的丝绸古道上,在大汉盛唐灿烂的画卷里,它都占据着显赫的位置。
祁连山横亘于甘肃与青海之间,千尺绝壁高耸入云。山深处,一个个水晶石般的冰川世界,让延绵的山峰与古老的丝绸之路连在一起。越过山界,峡谷幽深,溪流综综,起伏的平地向远方铺开。雪山、草原犹如串在一起的宝石,挂在戈壁大漠坦荡的胸前。
“祁连山”之名源自古代匈奴,在古匈奴语中,“祁连”意即“天”,祁连山因此而得名“天山”。又因山势走势位于走廊以南,被地人称之为南山。唐代诗人李白的“明月出天山,苍茫云海间;长风几万里,吹度玉门关。”中之的“天山”即指祁连山。
祁连山,犹如河西走廊万物生命的父亲,外表威严、冷峻,内心宽厚、慈爱。
敬仰祁连山,不得不关注发源于它怀中的黑河。它是中国第二大内陆河,也是哺育我们河西走廊万物生命的母亲河。
黑河,古代被称为弱水。因为它来自高海拔地区,新鲜的空气,纯洁的雪水,造就了黑河水无欲无念的清澈。它在祁连山无拘无束地跳跃,嬉闹,穿山跃石冲出莺落峡,便来到张掖大地,辛勤浇灌出了张掖这片绿洲。然后又继续向西去了它的归宿地——居延海,将一汪清波给了浩瀚的沙漠。
自古以来生活在祁连山下的先民们,受大山的恩宠,靠黑河水的慷慨无私,开渠灌溉,在肥沃的土地、广袤的草原上,从事农耕生产,发展畜牧业养殖,成为汉唐时期最富庶的地方。
而发生在黑河边神秘的传说,也为祁连山披了一件彩衣。伏羲生于弱水边,黄帝巡狩到张掖,颛顼帝西行巡狩张掖,大禹治理弱水“导弱水,至于合黎,余波入于流沙。”简狄吞卵生子,周穆王狩猎在草原做客等等。
传说中国佛教禅宗达摩传播佛学来到弱水河畔,看到有底无邦的河水,波涛汹涌,浩浩荡荡,令他嗟叹不已,便折下一片苇叶作舟飘然过河,从此弱水名声大振。“三千弱水,只取一瓢”也成为传世经典。佛教的种子也已撒播在祁连山下广袤的土地上。
行走在祁连山下,你的脚步会不由自主走进张掖大佛寺。
当你的脚步迈进大佛寺高高的门槛,恍然有种与尘世隔绝的感觉。意识中已融进了一个清澈、安静的世界。
庄严肃穆的大殿,斗拱飞檐的翘角,装满香灰的香炉,袅袅飘飞的烟雾,独立苍茫的古树,一枝一叶,一杆一茎,都落满了凝重与沧桑,神秘与厚重。寺内安放有国内最大的室内卧佛,释迦牟尼佛祖的涅槃像。他安睡在大殿正中高1.2米的佛坛之上,身长34.5米,肩宽7.5米,耳朵约4米,脚长5.2米。大佛的一根中指就能平躺一个人,耳朵上能容八个人并排而坐。无论世间如何喧哗吵闹,繁沉浮华,佛祖永远沉睡在自己的梦里,沉睡在晨钟暮鼓的玄机里。
相传,元世祖忽必烈出生于张掖大佛寺。这不仅仅是民间传说,有人根据《甘州府志》不详实的文字记载和历史遗迹推断,极有这个可能性。
河西走廊的神秘在于它有祁连山的护佑,与黑河水有解不开的渊源。黑河边有座黑水国古城,它一夜之间突然消失,留给后人无解之谜。它与那枚神秘的金月亮有关?还是与那位失踪的王子有关?就连那目睹过金月亮的牧羊人也从人间突然地消失,那么它是不是与那个妖媚的狐仙有关呢?后人只能想象,猜测。还有表是县的繁华,骆驼城的废弃,这都是留给后人去探寻,去思索的谜底。
“一城山色,半城塔影,连片芦苇,遍地古刹。”生动形象地描述了雪山下古甘州的生态美景和独特的人文景观。当年唐僧一行西天取经,路过河西走廊,就被雪山的美景所深深折服,在流沙河降服了沙僧,在祁连山深处一个叫明花的高老庄收服了八戒。唐僧诵经布道的场景,被绘在张掖大佛寺内的墙壁上,成为珍贵的历史古迹。
不管你站在河西走廊的哪个地段眺望祁连山,它的每座山峰都落满了厚重的历史,每片山崖石壁上都有硝烟战火的痕迹。
回眸历史,两千多年前,生活在祁连山下的匈奴民族日渐强盛,建立了自己的王国,常常骚扰农耕民族。边民的正常生活受到了侵害,对大汉王朝的统治地位构成了严重的威胁。汉武帝为了收复河西走廊,派张骞出使西域,目的是联合大月氏共同抗击匈奴。张骞带着他的使命从长安出发,经陇西翻越祁连山扁都口。
沉寂数年的祁连山,终于迎来了第一批肩负重任的客人。
张骞出使西域,奠定了大汉收复河西走廊的信心和决心。
元狩二年(公元前121年春),冠军侯骠骑将军霍去病,率大汉的万千铁骑出陇西,横穿祁连山,出扁都口。第一次征战,汉军捣毁了匈奴在祁连山下的单于城(如今的民乐永固城),俘虏了匈奴的浑邪王子、相国、都尉、斩首八千余级。时年夏季,霍去病第二次出征河西,此次规模更大,时间更长。汉朝下决心“断匈奴之臂,张中国之掖”。从河西走廊北部的居延海,沿黑河逆行,在距张掖15公里的黑水国遗址一带,将匈奴的残部俘获、消灭。
那年,挂在祁连山顶的一轮孤月,黄润、苍凉,凄惨的光芒照映着黑河两岸。身披盔甲,背悬弓箭,手握钢刀、长矛的将士在黑河岸边,在草原、大漠间厮杀。战马扬起的飞尘,如蝗的羽箭,遮蔽了流云,挥舞的大刀暗淡了星辰。尸骨遍野,血流遍地,冷峻的祁连山也留下了悲怆的泪水。在“失我祁连山,使我六畜不蕃息,失我焉支山,使我妇女无颜色”的悲痛中,一个逞强好胜的民族在祁连山下消失,他们剽悍的血性融入了洋洋大汉之中。
马蹄、硝烟、大漠、戈壁、冷月、边关、羌笛、长啸,这些景象,穿越了历史的云烟,在中国版图上留下了深深的痕迹。由于历代军事控制边关,坐落在祁连山下的张掖成为控制、影响千里河西走廊的中心要地。成为早起西部修筑城池、设郡立县、委官经营的一块安憩的乐土。
入夏,坐在扁都口的山坡上,油菜花的清香会浸入你的骨髓,使你浑身酥软,你会情不自禁地醉入其中。平畴千亩的黄花,像一块巨大的黄金地毯,在温暖的阳光下显得格外耀眼。清风拂面,花浪翻滚,一浪推着一浪,迷人的花香飘荡在祁连山的沟沟洼洼,弥漫在雪山顶的上空。
然而,时光退回到1400多年前,祁连山迎接了第一位西巡的帝王,隋炀帝。浩浩荡荡的皇家队伍从京都长安出发经甘肃陇西,过青海横穿祁连山,经大斗拔谷(即扁都口),先行队伍却遭受了一场想不到的打击。
那一年,6月中旬的扁都口本来已进入夏季的常温。然而,那一天,气温却突然急剧下降。史书是这样记载的“风雪晦冥。”“士卒冻馁死者十六七,”“士卒冻死者大半。”“马驴死者十八九,”“后宫妃主或狼狈相师,于军士杂宿山间。”当地有传说,此次随行的还有炀帝的姐姐乐平公主。据《周书·皇后传》记载,隋炀帝的亲姐乐平公主,北周宣帝宇文赟的天元皇后杨丽华“殂于河西。”
正如堂吉诃德说的“死神践踏平民的茅屋,照样也践踏帝王的城堡。”祁连山不惧帝王的威严,它以大自然的瞬息万变,给了隋炀帝一个重重的下马威。然而,帝王就是帝王,隋炀帝并没有胆怯,因为他的这次出行绝不是为了游山玩水。他经青海到河西走廊,消除吐谷浑对河西走廊的威胁,实地勘察,稳定民族团结大局。在封建时代,中国皇帝抵达到西北这么远的地方,只有隋炀帝一人。
隋炀帝到达张掖之后,在焉支山召开了举世瞩目的万国博览会。西域二十七国君主与史臣纷纷前来朝见,表示臣服。各国商人也都云集张掖进行贸易,祁连山下再次迎来了丝绸之路的繁盛,兴旺。这不仅显现了王朝的威严,也显示了国力的强盛,更体现了百姓向往和平的心声和愿望。
千百年来,河西走廊的悠悠古道上,一直摇曳着汉、藏、回、裕固族等先民的火把,留下了古人们的足迹。西方的宗教随着商贩的驼铃,先行者的脚步经祁连山入中原。各民族的情歌,在祁连山下被声声传唱,各国的绘画艺术,经河西走廊相互交流渗透,各民族的人民在这里进行贸易往来、和谐相处。
祁连山见证了河西走廊是最早的商贾古道,张掖也是接受异域文化最早的重要通道之一,更是西部繁荣的文化驿站。
岁月无声。历史与现实相互凝望交融,驼铃的声响日渐稀疏消失,然而,多元素灿烂的民族文化却在祁连山下飘扬盛行,如黑河水长流不息。
今天,当我们面对祁连雪山,沿着丝路古道行走,深远的历史无限延伸。深邃的天空下,一辆辆载满游客的高速列车,从祁连山大阪隧道穿越而过,呼啸着驶向遥远的天山南北。至此,我深深体会到了我们的祖先对祁连雪山的敬仰,对这片土地的悠悠情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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