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汝遮》杂志谈“汝遮”地名
□张镔
在安定县《舆地志》中,曾出现过“努扎川”“努扎堡”“汝遮川”“汝遮谷”“汝遮堡”“汝遮城”这些地名和堡城的称谓。故历代定西文人对“汝遮”地名颇为偏爱,便于上世纪三十年代末创办了《汝遮》这个独具地方特色的刊物。
《汝遮》杂志最初由定西旅兰同乡会的陈世德(即陈超群,革命烈士)和马锡玉(即马蓝天)等人在兰州创办。1937年7月,在甘肃学院文史系就读的学生马锡玉和在兰州师范上学的学生陈世德倡议成立了“汝遮学会”,马锡玉被推荐为学会理事长,同时创办了学会会刊《汝遮》杂志。编办几期后,因人事变故而停刊,但定西旅兰同乡会一直存在。1947年夏天,定西旅兰同乡会由兰州大学医学院学生张祖荣(我的堂叔)接任会长后,商定复刊《汝遮》杂志。聘请在西北师院上学的张祖训(我父亲,笔名夏羊)等人为《汝遮》杂志编辑,计划筹好经费后出刊。曾印发了约稿卡片,约来的文稿有郭海若的《定西艺文志》和冯麟的《北京音调和定西方言的比较》等二篇。由于经费无法筹措而未能复刊,以后也再没有办过。该刊是定西旅兰同乡会过去原有的刊物,其目的是发扬地方文化,弘扬定西人文精神。
《汝遮》创刊号上登载了定西名士郭杰三先生的《定西之今昔观》及郭文秀辑的《定西乡贤录》。郭杰三在其文前言中说:“惟乡人子陈君世德,以旅省学生创发《汝遮》会刊,屡索文稿,情不可却,爰就完成《定西之今昔观》一篇。”该篇正文中云:“定西,唐为西市贸马之地,五代沦于先零。北部有汝遮谷,一名努扎堡,努扎为汝遮之转,即今之鲁家沟等地事也。宋绍圣三年十月癸酉筑汝遮城,毕功,赐名安西城。”对郭老先生的上述说法,笔者另有不同看法。先零,即先零羌,汉时西羌的一支。分布在今甘肃临夏以西和青海东北一带。汉武帝时又移居西海、盐池,常出入河、湟间,进扰金城、陇西等郡。东汉初,被陇西太守马援征服,后渐与汉族及西北其他民族融合。唐代宗广德时,陇右诸州已被吐蕃占据。五代十国时,河西、陇右,仍为吐蕃属地,宋初收复。“五代沦于先零”应该是“五代仍为吐蕃”。自唐广德至五代末,定西辖地陷于吐蕃长达二百多年,今定西城以北一带当时称“努扎川”,“努扎”为吐蕃音,后便易转为“汝遮”。“努扎为汝遮之转”实为“汝遮为努扎之转”。也就是说先有“努扎川”,后有“汝遮川”之易称。宋代所指的汝遮谷,实际上是现在的榆中夏官营宛川一带,而努扎川则是今天的定西城以北直至鲁家沟一带。1985年5月11日应定西县志办邀请,西北师大历史系教授陈守忠先生专程来定作《定西历史沿革》辅导讲座。他说:“大中祥符筑定西寨,可能不准确?宋神宗元丰四年(公元1081年)五路大军攻西夏时,以大败告终。但李宪(熙河一路)驻兵熙州(今临洮),从榆中新营(康古寨)先取了小康营,取了西市新城(西夏贸易之地),即今榆中三角城,驻兵汝遮谷,九月二日取了兰州。原定西称之汝遮谷为误,实际是兰州至夏官营为汝遮谷。十月,李宪总兵东上,十一月到了屈吴山(今靖远之山),后到宁夏区。到元丰五年,李宪给朝廷之报告中称,行定西一带,应在这里筑寨,通西寨下管浴木岔(寨)今东岳地,近于内官营,努扎堡以西为通远军(三角城),努扎川(今定西川),努扎(为吐蕃音)。元丰五年八月筑努扎堡、加罗堡。努扎西接定西城(今榆中地之定西城),东接石峡(今定西石峡湾)、铁毛山,后叫铁牟山(今会宁铁木山)。神宗时,国防线以推自黄河以西线。”陈教授之说,指明今夏官营至兰州为汝遮谷,原定西称汝遮谷为误。西市新城(简称西使城)在今榆中之三角城,为西夏贸易之地。努扎川指今定西川,努扎(吐蕃音)。
宋李焘著《续资治通鉴长编》317页“宋神宗元丰四年,李宪去兰州是十月乙卯(2日)总兵东上。庚申(10月7日)引兵至汝遮谷,败贼数万。”“后依南山石峡,后屯大碱。”《宋史》李宪本传“仍总兵东上,败夏人于高川石峡”。《宋史》地理志“平西寨地本青石峡,李宪修努扎堡。”以上所说“南山石峡”和“高川石峡”以及“地本青石峡”应该是同一个地方,即今鲁家沟、石峡湾通往马家堡的石峡一带,也称青石峡。《长编》329页李宪上言“请筑本路(西熙河、南会路)努扎川、罗日伽罗二城堡。”又上言“乘来春贼众未聚,筑努扎堡,最为贼冲,城围须及千步。”努扎堡即今鲁家沟平西城。今鲁家沟地名不是以鲁姓得名,而是源于“努扎”之转“鲁家”得名鲁家沟之称谓。“引兵至汝遮谷”,从当时这里“南山石峡”“高川石峡”“地本青石峡”的地名地形地貌上来看,说的就是今定西城北部关川河谷的青石峡一带。那么陈教授所说的“驻兵汝遮谷”,是指今榆中夏官营至兰州一带,又作何解读呢?难道说在宋代定西至榆中这么短的距离有两个汝遮谷?究其原因,主要还是“汝遮为努扎之转”,先有努扎川、努扎堡,后有汝遮川、汝遮堡,地名前后倒置,重复出现,造成了地名上的混乱。当时这里有二个汝遮堡,二个定西城,四个通远军。《资治通鉴长编》载:“汝遮堡有二,一为李宪所筑,后改名为定西城。一为范育奏请,章楶建筑,赐名安西城。”《方域纪要》也有同样的记载:“汝遮川有两处汝遮堡,一改为定西城,一改为安西城。”根据《宋史》所记,当时安西城(今口三十里铺古城),平西城(今鲁家沟平西古城)属熙和路,会州管辖。定西城(今安定区县城旧大城),通西城(今陇西县通安驿古城大队)属秦凤路,巩州所辖。《巩昌府志》说:“安定县汉唐古城不知所在,今城为宋绍圣三年,径原道略使章楶建筑。”《宋史》地理志载:“元丰四年以兰州西使城为定西城,五年改定西城为通远军,以汝遮堡为定西城,属通远军。军为宋代地方行政区划名,一与府、州同级,隶属于路。一与县同级,隶属于府、州。此处的通远军与县同级。宋时的甘肃中东部先后出现过四个通远军,一是环州为通远军,宋太宗淳化五年复为环州,废通远军,但有通远县。二是由古渭寨(今陇西)为通远军。三为金州(今榆中三角城)为通远军。四是元丰四年至五年将两个地方移置。李宪上言:“将兰州西使城为定西城。”又上言:“请以定西城为通远军,以努扎堡为定西城。”
综上所述,笔者认为“努扎川”和“努扎堡”是定西县在没有建置之前最早的地名。由于“汝遮为努扎之转”易变为“努扎”与“汝遮”的并存互误,造成了地名上的混乱而引发了许多争议。以上只是个人的一个不同看法,并非补误,更非考辨,仅作探讨参考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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