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子李三》20年:为国为民 侠之大者

澎湃新闻 2019-08-25 08:29 大字

编者按:这里是一个怀旧剧场。

你是否依然记得,没有空调的夏天,数十户人家一边露天乘凉,一边围在一台电视机收看热播剧的场面。这便是收看20年前收看《燕子李三》的场面。1999年8月11日,《燕子李三》在央视播出后,很快成为观众茶余饭后讨论得最多的电视剧。它创造了万人空巷的收视奇迹,成为了上世纪90年代经典的电视剧。

《燕子李三》海报

神秘侠盗

历史上真有燕子李三这号人物,他是20世纪20年代起活跃在华北平原的一位飞贼。大多数评书、小说把他说成一个劫富济贫的“侠盗”,与大刀王五、霍元甲一起并称为“幽燕三侠”。少部分传说则把他描述成一个祸国殃民、十恶不赦的歹徒。实际上,燕子李三不是一个人,是几个人的结合体。或者说,其中一个人在江湖上闯出名头后,被别人冒用名号。知名的李三有两位,一是河北的李景华,二是山东的李圣五。

《燕子李三》是华北传统评书书目

《燕子李三传奇》小说

李景华,生于河北涿州(或说沧州、蓟县),成长于武术之乡沧州。他盗亦有道,专门盗窃商贾富户或官僚权贵。他每次作案后,为了不牵连无辜,喜欢把一只折纸燕子放在作案处。北洋政府总理段祺瑞、财政总长潘复、参议院秘书长梁鸿志等权贵宅邸都曾出现过纸燕或“燕子李三”字条。1935年1月,作为权贵眼中钉的燕子李三终于被抓,并被判处有期徒刑12年。最终,他病故在看守所之中。由于他经常济贫,华北百姓都十分怀念他。李景华收有一个不肖徒段云鹏,绰号“赛狸猫”。身负绝技的段云鹏曾被国民党军统招揽。解放后,段云鹏在大陆刺探情报时被捕,后被处决。

李景华是真正的燕子李三

李圣五,山东禹城人,生于1920年,同样擅长轻功。与李景华不同的是,李圣五主要干杀人越货的买卖,久而久之,堕落到万劫不复。李圣五在行走江湖的时候,经常将李景华劫富济贫的事迹揽在自己身上,导致不明真相的人以为“燕子李三”是个恶棍。李圣五后来同样被国民党特务收买。1949年,济南解放,这个恶棍终于被捕处决。

1997年起,王新民导演以几个燕子李三故事为素材,历时两年打造了武侠电视连续剧《燕子李三》。全剧由《轻功燕子门》《神威燕子门》《燕子门恩仇记》三章组成,讲述了华北武林名门燕子门历经北洋军阀、抗日战争、国民党统治时期及新中国初期等各个历史时期的故事,展现了燕子门三位高徒因不同信仰而分道扬镳的人生轨迹。

《燕子李三》开幕就令人眼前一亮,三只巨大的燕子风筝与剧名“燕子李三”,由远及近同时出现。燕子风筝是本剧的点题道具,是燕子门的信物。这一道具也成了王新民表现燕子门本领的神来之笔。燕子门以轻功见长,如何表现轻功成为本剧一大特色。王新民为了拍好这部民国武侠剧,请来了98版《水浒传》的武打设计赵箭来担任本剧动作导演兼武打总没计。赵箭设计了很多轻功动作,不过都没有独具匠心之处。经王新民提议,两人设计出了风筝上打斗的戏,如“燕子三杰风筝练功”“云龙风筝救云馨”“云飞云龙风筝大战”等重要桥段都是通过风筝上打斗来完成的。这样既成了点题之笔,也成了本剧的吸睛之处。

燕子门风筝

李三化身

电视剧《燕子李三》是完全原创的故事。从剧中故事情节来看,电视剧《燕子李三》可以说与“燕子李三”这个人物毫无关系。本剧中的燕子李三这一人物只是故事的引子,他的出场时间不过几分钟而已。李三的好友玉大兽为得到官府的赏赐,出卖了李三,使李三被官府杀害。李三的师弟李显(姬麒麟饰)为救师兄,身受重伤,被日本郎中五咸长满救出。为报五咸救命之恩,李显留下3个小燕子风筝,相约以后有事,定当万死不辞。

燕子门信物

在打斗的街巷,李显收留了个名叫“小杂种”的少年为徒。由于燕子门都姓李,“小杂种”被取名为李云龙,成了燕子门的第十三代正式传人。李显带着大弟子云飞和女儿二弟子云馨、新收的三弟子云龙隐居,投奔师兄普照寺主持堂畿大师。经过十年苦练,已长大成青年的三个徒弟都学有所成,内功李云飞(刘长纯饰)第一,轻功李云龙(张立饰)第一,武艺是李云馨(林芳兵饰)最强。李显和堂畿大喜,认为振兴燕子门有望。

燕子门三徒弟

从剧中故事情节来看,电视剧《燕子李三》又可以说与“燕子李三”的传说关系密切。剧中主要人物都和两个李三有关。李云飞身上是段云鹏和李圣五的故事。李云龙出道之时,是个亦正亦邪的人物。李显派遣他和大师兄李云飞去清除玉大兽,给师伯老燕子李三报仇。谁知这个禽兽是他的父亲。李云飞想阻止云龙的弑父行为,受刺激的云龙却不听师兄,不光杀了父亲,又触犯门规杀了玉家的小妾和仆人等无辜之人。步入江湖后,李云龙还偷走山东省主席韩复渠与日本勾结的密文,并将密文登报公布于众;又“拜访”警察局长谭家麟的家。百姓纷纷拍手叫好,说书先生铁嘴霸王说“燕子李三”又回来了。

李云龙盗窃韩复渠文件

李云龙戏弄谭家麟

李云龙后来被人设计,没有控制住自己的欲望,反而被日本人所控制。五咸长满其实是个日本特务,他利用女特务桂芳(本名春子)勾引李云龙。李云龙在金钱、黄赌毒的诱惑下,一步步落入日本人的陷阱,暗杀了日本反战人士、金融家桥本,并留下燕子门的风筝标记。他最终走上了祸国殃民之路,成为臭名昭著的汉奸。抗战后,他又贿赂国民党官员,在汉奸名单上划掉了自己,继续为非作歹。从此,彻底沦为人民公敌,最后受到新政府的审判。

春子诱惑李云龙

李云龙暗杀反战人士

李景华的故事则基本放在了李显的身上。李显是个光明正大的人,去奸除恶。他一诺千金,在不违背正义和侠义的前提下,为五咸干了两件事。李显的缺点也很明显,一是过于守旧和教条。他只教了三个徒弟武艺,没有做好品德教育,不能真正扶正云龙。二是对劣徒过于妇人之仁。李显没有审时度势,及时清理门户。李云龙第一次出门滥杀无辜后,李显要废去他的武功,其实是苦肉计。他给李云龙喝的百日散功茶,功力一百天之内就能恢复。他没能下狠心除掉弟子,与李景华一样,留下了个劣徒危害社会。这个劣徒不但害死了师父,又害死了李显的师弟李德(李琦饰),可谓丧心病狂。

侠之大者

上世纪八九十年代的大陆武侠片,主角一般都是快意恩仇、独来独往的英雄形象,如《大刀王五》《武林志》之类。这些武侠片只强调武侠为民,而金庸武侠小说首先将武侠的境界升华到了为国。《神雕侠侣》第二十回“侠之大者”,郭靖对杨过说:“只盼你心头牢牢记着“为国为民,侠之大者”这八个字,日后名扬天下,成为受万民敬仰的真正大侠。”侠之大者,不但敢于与侵凌孤弱的暴徒开展斗争;更要敢于与侵华势力、卖国势力进行殊死的抗争,承担起救国救民的历史使命。自从《射雕英雄传》等小说被改编为电视连续剧,并风靡华人世界后,金庸作品的风格也影响了大陆武侠片。《燕子李三》便是最早受影响的大陆武侠电视剧之一。

故事的第一主角李云飞是个淳朴善良的热血青年。济南第一刀金钱豹(赵箭亲自饰演)自恃武功高强,勾结官府,强行将祈天坛据为己有。李云飞击败金钱豹,将祈天坛还给济南民众。在济南,云飞认识了进步女教师白凝接触到了地下党,参加了地下党组织的光明文化补习社。他在与韩复榘亲日卖国罪行的斗争中,对地下党有了更深的认识,认识到靠江湖侠客是改变不了社会的道理。受到进步思想影响的李云飞,从此投奔到了抗日救亡的革命队伍中。

李显、李德师兄弟虽然没有像云飞一样参加革命,但他们同样深明大义。李显发现五咸是日本特务后,自毁江湖承诺取回风筝信物,并转而要诛杀五咸,舍小义而成大义。李德为了不让李云龙继续祸国殃民下去,选择大义灭亲,不幸牺牲。

李显取回信物

本剧最大的亮点是名不见经传的河南豫剧团演员张立。作为第一次触影的新人,张立把李云龙性格上的奸诈、贪婪和眼神中的孤寂、绝望演得入木三分。他把李云龙对师姐云馨的痴情一片、对春子的爱恨交加、对秋红的绝情负义更是演到极至。王新民对张立的演技是满意的,还专门对这个人物作了点评:“一个人学好难,学坏是很容易的。一个人如果不能去克服自身的各种弱点,就会变坏。这部戏的李云龙就是这样的,本来他的轻功很不错,但他不注意自身的修养,就走向了反面。”

不过,现在反过来看,张立的过于出彩,可能是个拍摄失误。从演员表排名看,李云飞才是第一主角,然而他的形象却平平淡淡,无甚出彩,戏份也远不如李云龙。李云飞的形象实在是太深入人心,导致观众误把这个头号反面人物当作了男主角。近年来,央视《燕子李三》修复版的演员表,演员排序也发生了变化。新的演员表中,林芳兵从第三变成了第一,张立仍旧是第二,刘长纯则从第一变成了第三。林芳兵是本剧最大牌的演员,曾经获得过大众电影百花奖最佳女配角奖、金鹰奖最佳女主角奖。她的演员表排序变化,容易让人理解。男一、男二的排序变化,则说明拍摄可能真的是失误了。

原版和修复版的演员表排序

《燕子李三》被央视独家买断,成为央视当年买价最高的电视剧。同林芳兵主演的《唐明皇》一样,也成为一代人的记忆。2013年,王新民旧剧重拍,推出了《新燕子李三》。不过,重拍的新剧乏善可陈,武打动作设计就远不如老版过瘾,播出后几乎没有引起反响。

《新燕子李三》海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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