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代人和一块金子般的石头
晨起,庆云县枣王村,一辆车突然驰到了村头。门启开,走出一中年人。此人似乎很有来头,打听叫费健余的人。
有人告诉他,是有此人。也有胆小怕事者,或者说和费健余要好的人,怕他在外犯了事,以防不测,就去让他躲一下,别吃了亏。
费健余解释:“咱是本分人,没做亏心事。”说话间,那人已戳在了门口,心里不免“咯噔”一下:“找谁?”
那人重复一遍,费健余。
“我……”他刚欲说我就是,见有看热闹的人陆续走来,便把这人请进屋,关上院门。在当间的桌前相对而坐。他们开初和风细雨,渐渐的,声音变大,再后来这人从带来的箱中拿出一捆钱。不知咋回事,二人接着又互不相让在争执,最终这人又把钱装到了箱子里。大门外的人,从门缝睹见二人的样子,显得很紧张,弄不明白究竟咋回事。
待吃两顿饭的光景,这人便提上箱子,出门上车驰走了。
候在门口的人,随着中年人的走去,也放松了心情,但总想解开他们之间的谜。费健余就请他们进屋,泡了茶,而后拿起一片石头,宝贝似的,有人眼尖:只是一块平常石头。皆感失望。认为是玉呢,结果狗屁不是。
人们都在期待,他便开始讲故事——
上个世纪四十年代,费健余的爷爷把养的一头牛牵到集市上卖。有个五十多岁的庄稼汉绕牛转几圈,相中了。俩人谈好价格,成交。可庄稼汉钱还缺一部分,面露窘色,很抱歉地问费健余的爷爷能否宽限些日子,年根底下,也在卖牛这地儿付足。
爷爷亦是个实在人,他瞭瞭那买牛的人,亦一脸憨相,二话没说,应了。庄稼汉就找来一块石头,摔成两片。自己拿一片,另一片给爷爷——这是作为年底交付钱的凭证——因为皆没有文化。
意想不到的是,赶牛回家的路上,天突降大雨,庄稼汉怕淋坏了牛,把衣服脱下来披到牛身上,而他却被淋坏了。就落了病,全身麻痹,经多方医治无效,最终还是赴了黄泉路。临终,把他儿喊至床前,千叮咛万嘱咐,并把那块石片交于儿子,郑重其事讲述了过程:“日后有了钱,赶紧还上。”须臾,又道:人,得守信用,说话得算数啊!就咽了气。
庄稼汉之子把石片收好。想有了钱立马付清。可庄稼汉儿子的身体总是不爽,从小患有哮喘病,做不得重活,一直很穷,有心还钱但没有钱,心里总是牵挂着。六十岁那年,庄稼汉患哮喘病的儿病故。庄稼汉的儿子临终又拿出石片,讲述了父亲买牛过程,交给他的儿子——今天来的中年人,嘱咐,一旦有钱赶紧还上。哮喘病人的儿子,双手接过石片,认真地朝父亲点点头,说放心吧,爹,一定会照办!父亲听到儿子的话,才合上了眼睛。哮喘病人的儿子长大了,开了大理石厂,总算有了盈余,就又想起这桩爷爷和父亲的债务……
费健余讲至此,人们都嘘出赞叹之声:“当今,这样的人不多啦!”
听着人们的话语,费健余也深情地点头。
“给了多少钱?”有人对钱感兴趣。
“哪能要人家的钱啊?”他说。并没急于回答钱的数量。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咋不要?这是他欠下的呀!”
“其实,俺还欠人家的钱呢!”
“啊!怎么还欠他的钱?”人们不懈,期待说明。
费健余便又往下讲述——
“俺家的牛被买走后,不知怎么竟然又回来了。”
“啊!”众人又是深感惊讶,“怎么回事?是主人没看护好?”
“可能吧,俺爷爷见牛又回来了,着了急,有心送回去吧,又不知人家……”
大家很惋惜:“当时就没问清人家住哪里,叫什么?”
“没有!”费健余很遗憾,“也可能问了,忘记了。反正没记住。爷爷曾经多次去打听过,都没消息。”说毕,他和人们皆满含遗憾,他的讲述在继续,“爷爷只好把那片石头收藏好,说人家有朝一日找来,把钱还给人家。人家丢了牛,该多着急呀!”
此时,有人掺言:“这故事真像书上写的一样,蛮有传奇色彩!”
“是啊。”他应着。
故事到此该结束了,但有人意犹未尽,仍有不解之意:“他们怎么会找到你的呢?”
费健余道:“正要告诉大家呢,”似乎故弄玄虚地,“这中年人,开办了大理石厂,稍微宽裕后,首先想到的就是还债,就想找到俺爷爷,把那石块拿出来,让他儿拍照发到网上,写了段文字:如若两块石头严丝合缝,就把钱送过来,了却爷爷和父亲的心事……”
“噢。”人们恍然大悟,“他们这是兑现诺言啊!”。
“人家发的帖子,说来也巧,幸亏我儿子看到了,儿子也知道家中有块珍藏的石头,就回复了……”
大家被感动着:“有人借债都不还呢,看人家!”
“来吧!”费健余说,“以茶代酒,为这民风淳朴诚实守信的作风干一杯!”
人们一饮而尽……
费健余和众人,不知是激动还是茶水呛的,或是茶水溅到脸上,反正眼中湿漉漉的……
接下来,有人仍有异议:“当时,人家丢了牛,就想不到它又回到了你家?老牛识途哇!”
“问得好!这事,我也曾经和你的想法一样,想,肯定会想。但人家恐怕权当是丢了……”
人们默默在点头。
费健余持续着话题:“刚才,人家硬要给俺家三十万块钱呢。”
“嘿,真不少。咋这么多?”
“是不少,人家是把利息,逐年加起来的!”
人们觉得有道理。
“这三十万,可也正是俺需要付给人家的啊!后来我们推来让去,最终商定把这笔款捐献给有关部门,对诚实守信的人和单位进行表彰奖励,作为一种基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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