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昌群:繁华故乡尽零落

华西都市报 2020-01-08 02:10 大字

叶圣陶既是贺昌群好友也是马一浮的好友。

马边中学“留青园”,对联系集贺昌群诗句。

叶圣陶《我与四川》。

(二)

□龚静染文/图

由于生病的困扰,贺昌群一家没有能够在乐山待下来,于是又转投成都旧交。他曾在成都读过8年书,对成都非常熟悉。

在成都,一家人后来短暂安顿在了庆云南街,这里离洋人在四圣祠办的仁济医院很近,谢无量也住在附近,之间有无关联无法考证,但他的五女贺龄庄就于当年11月生在这个医院。

这是贺昌群离开成都不到半月内发生的事情,此时他已经去了广西宜山,继续在浙大教书,而他见到新生的女儿已是半年之后的事情了。壹 妻子写《立春寄怀》贺昌群回《和志和诗》

贺昌群对与亲人分隔一方非常无奈。1939年2月早春,他的妻子夏志和在成都写下《立春寄怀》一诗,其中有“思追旧事常寻梦,为卜归期频折梅”之句,思念之情跃然纸上。当时贺昌群马上和了一首《和志和诗》寄给妻子,其中“十年离梦第几回,霜雪天涯两鬓催”尤为深切。他又在诗的引言中说道:“瘴乡连日风雨,寒霄孤苦,辄书以和之。”在这样的情景下读妻子的哀婉之诗,贺昌群安能不动心,他很快选择离开宜山,毅然舍弃那份不错的教职,决心与家人团聚。

值得一提的是,在后人整理的贺昌群年表中,1938年回四川没有关于他到马边的记载,但实际上从相关资料来看他是回了一趟故乡的,特别是从他写的《还乡宿黄丹客馆初见马边河》(《贺昌群文集》中标注时间是写于1938年)一诗中就能看出。黄丹是到马边中途的一个小镇,紧邻马边河,此河可以一舟通往马边。黄丹离马边大概只有一百多里山路,现在开车也就是两三个小时,但当时为崇山峻岭所隔,行程需要三四天时间。当贺昌群看到这条河的时候仍然有点情不自禁,“万叠故山云总隔,两行乡泪血和流”,他对故乡的深情倾溢而出,而这些都成为了贺昌群决然离开宜山回到四川避乱的动力,故乡在呼唤一个远方的游子。

其实,贺昌群回到四川还有一个动因,就是听凭马一浮之召,要去乐山创办复性书院。这在叶圣陶的1939年4月5日的日记里有记载:“昌群兄已离宜山,有电来,下旬可到此,彼将佐理事务。而弟则别有私喜,多得一可以过从之良友也。”

叶圣陶高兴,但此事在他的朋友郑振铎、徐调孚等看来觉得不可思议,认为贺昌群是在开倒车,复性书院毕竟不是现代教育体制,一个大学教授去书院实在是有些不伦不类。其实,贺昌群并非没有考虑过这些因素,但他的五女贺龄庄已经出生半年,思女心切是一个因素,为生计所迫也是一个因素。复性书院毕竟是个机会。贰 皇华台请客 复性书院同人宴饮

马一浮与贺昌群关系甚笃,马一浮曾经受竺可桢之邀在宜山浙大讲学两学期,彼此对对方的学问与人品均是认同的。在马一浮先期到了乐山后,贺昌群还写信介绍他认识了叶圣陶,“马一浮先生已来,因昌群之介,到即来看弟,弟与欣安陪同出游数回。其人爽直可亲,言道学而无道学气,风格与一般所谓文人学者不同,至足钦敬。”(叶圣陶《我与四川》)

很快,贺昌群便跟着来到了乐山。1939年5月2日这天,“马湛翁(马一浮)偕昌群忽来,欢然握手。昌群自重庆乘飞机,以前日来此。”(《叶圣陶抗战时期文集》)5月7日,叶圣陶又写道当时相见的情形:“饭后至马先生所,昌群昨病虐,略委顿。云已租定房屋于张公桥附近,日内即将往成都接眷。”

初创期间的复性书院,马一浮邀请贺昌群去做教务长,参与复性书院的筹建,而贺昌群也积极参与其中,并把家眷从成都接到了乐山。这段时间贺与马的关系相处得不错,贺昌群在《和马一浮》的诗中有“娓娓清言承杖履,昏昏灯火话平生”之句,可见一端。6月15日,贺昌群在乐山皇华台请客,叶圣陶也在邀请之列,“应昌群之招宴,客皆复性书院同人,院外仅三人而已。”这天的宴饮,众人兴致颇高,意犹未尽,马一浮就说天气这么好,不如做个近游,建议渡船到龙泓寺一游。他们便到了寺庙边坐下来,围坐一起喝起茶来,“路旁小茶房即憩坐,守着烹水冲茶,昌群出所携茶饷客。对面远山,大峨二峨皆露其顶,苍翠庄严,山半则白云平铺,时而易其形。”

但几天后的6月18日就发生变化,贺昌群突然去找叶圣陶,闷闷不乐,“夜八时后,昌群来谈。彼与马先生于书院方针仍不能一致,谓颇厌倦于此云。”

7月6日,叶圣陶在日记中又记道:“昌群兄已与马先生分开,声明不再参与书院事。其分开不足怪,而当时忽然发兴,辞浙大而来此,则可异也。”叁 征收学员上 两位好友产生分歧

贺昌群与马一浮到底发生了什么不谐呢?在7月10日马一浮给熊十力的信中谈到了两点,一个是在书院征收学员上(书院要求学员应该有一定的知识文化的人方可招收)。马一浮主张不限资格,“但凭知友介绍”即可,但贺昌群设立了四项条件,这就让马一浮觉得不符合求道的精神,“今书院设为征选及津贴之法,本是衰世之事,随顺劣机。衡以古人风概,已如天壤悬隔。”

无门槛办学有无弊端呢?事情后来得到了检验,1939年9月3日马一浮在给屈映光的信中就曾谈到其中的苦恼:“愿力虽属无尽,而事实实有未能。书院且未具缘,众机何由广被?今时根器下劣者多,又习气深厚,难为解脱。每苦书问酬答之烦,虽与方便饶益,其实劳而少功。”

另外一点是关于张颐。张颐(1887-1969),字真如,曾获美国密歇根大学哲学博士,又因为研究黑格尔,获牛津大学哲学博士,有人称他是“东方黑格尔”,名重一时。1938年张颐任四川大学文学院院长,并代理川大校长,不料在这年底突然宣布跟当局走得近的程天放当校长,要他交权,他就只好一气之下走人,转到西迁乐山的武汉大学教书。大概就是在这个期间,贺昌群想让张颐来书院做讲座,但遭到了马一浮的反对。

马一浮曾在1939年8月31日给熊十力的信中解释过这件事情:“不延张真如事,昌群深致不悦。然弟非不敬张真如,不重黑格尔也。”(《马一浮全集》第二册上)为此,熊十力写信责备马一浮做事狭隘,而马一浮分辩说:“昌群怫然以弟为拒人之辞,弟亦不与深辩。昌群与张初未相识,但重其为牛津博士耳。此真未免于陋,弟亦不能救之也。”很明显,马一浮可能觉得贺昌群重虚名,有巴结讨好之嫌。肆 从事的堪称孤学 马一浮跟随者寥寥

关于贺昌群与马一浮的矛盾,叶圣陶的理解认为还是在办学理念上。他在1939年4月5日给朋友的信中就对马一浮的办学思想有很大的疑惑:“今日之世是否需要‘儒家’,大是疑问。故弟以为此种书院固不妨设立一所,以备一格,而欲以易天下,恐难成也。且择师择学生两皆非易。国中与马先生同其见解者有几?大纲相近而细节或又有异,安能共同开此风气?至于学生,读过《五经》者既不易得,又必须抱终其身无所为而为之精神,而今之世固不应无所为而为也。”(叶圣陶《我与四川》)

叶圣陶的质疑实质是在用世之术和无为之学上,而哪一个才是为学之道呢?显然他是站在前者一边的。这封信是贺昌群还没有到乐山复性书院来之前,叶圣陶写给“诸翁共鉴”的,而那时贺昌群对马一浮还是推崇备至的。就在那段时间中,叶圣陶与马一浮接触过几次,对他的印象不错,“马湛翁人极好,除说些他的本行话未免迂阔外,余均通达。”(1939年4月27日叶圣陶日记)

但当贺昌群真的到乐山投奔马一浮后,并“已租屋于城外三里许”时,叶圣陶就非常不赞同了。贺昌群是1939年4月30日到的乐山,叶圣陶在1939年5月9日给吴树伯的信中写道:

弟极赞其不偏重知解而特重体验,不偏重谈说而特重践履;然所凭藉之教材为古籍,为心性之玄理,则所体验所践履者,至少有一半不当于今之世矣。好在学生决不会多,有一二十青年趋此一途,未尝不可为一种静修事业……大约理学家讲学,将以马先生为收场角色,此后不会再有矣。

这段话很有预见性,复性书院后来的状况可用惨淡经营四个字来形容,特别是在抗战那种特殊的时期,国难当头,人心浮动,马一浮所从事的堪称孤学,跟随者寥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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