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城三小侠”之一任方明的传奇人生贾国康
1984年1月20日,聊城县武术师座谈会留念(前排左二为任方明)任方明(1922—1997),聊城三小侠之一,一九二二年三月生于聊城东关后菜市街一个贫寒家庭中。父亲任庆福原籍系聊城经济开发区蒋官屯镇大李官屯人,因常年在城里做小生意,故落户东关后菜市街,以走街串巷贩卖点粮食及其他物品等维持生计,母亲田氏在聊城城东南龙湾村地主杨金堂家做厨工,经济上仅能糊口。
刻苦学艺
任方明七岁习武,师从杨金堂的弟弟杨金生。杨家当时是龙湾村的大户人家,家中雇有长工、佣人等,在江苏镇江有买卖,并开有镖局。
杨家的武术属于少林门二郎拳,源自河南嵩山少林寺。清朝中期,聊城沙镇的王松岭在嵩山少林寺学艺,师从少林寺的惠丰法师习练二郎拳。据《聊城市史志》记载,王少年外出,拜师求教,功成后在陕西省当保镖,威望较高,40岁还乡主馆,人称聊城“二郎拳祖师”。清末民国时期的名徒有龙清泉、褚培祥、杨秀林等。聊城城南龙湾村的杨秀林又传儿子杨金堂、杨金生。后杨金堂教授越河圈猪市街的赵相坤,赵相坤传授东关街的邓清元,邓清元又传授给了郑秀明。
清末至民国年间,军阀混战,群雄并起,盗匪遍地,社会大乱,抢劫杀人事件时有发生,正常的社会交流及经济贸易活动受到严重阻碍,个人的财产及人身安全都没有保障。故各行各业为了使自身的社会交流活动及业务正常进行,纷纷雇佣保镖人员予以保护,在当时保镖行业兴旺起来,各地镖局应运而生。杨家为使自家的镖局后继有人,长盛不衰,需要培养自己的武术镖师,决定教授徒弟。当时由于杨金堂年迈,由其弟弟杨金生出面招生授徒。经过严格的筛选,共招收了三名徒弟,其中有杨金生的儿子杨广汉,东关大街的周光星,因任方明母亲当时在杨家做厨工,任方明亦被选中,时年七岁,杨广汉和周光星也是七八岁的孩子。
杨金生老师教授徒弟非常严格,首先要求苦练基本功,先踢好十二趟腿,打好扎实功底,才能进一步学习套路。学习中一招一式,要式式到位,从实战出发,达到能见招拆招,灵活运用,招式到功力到,一招制敌,而且还要能抗住对方的打击,稍有不足就要反复练习,如若懈怠就要挨打。有一次任方明的一个后扫腿力量不够,总是达不到老师的要求。寒冬的一个早晨,老师把任方明拉到村外的练武场,扫了扫雪,让他脱了上衣,老师提着鞭子单独对他进行训练。经过半个多月的严格反复练习,终于达到了老师的要求。任方明晚年每当提及这段习武经历时总说:“不是老师心狠,老师是从徒弟以后要独立出入江湖的长远考虑,真心实意地培养出自己门下高水平的镖师,不得不这样做。”
另外,老师为了进一步提高师兄弟三人武术水平,特在东阿聘请了武林名师教授轻功。吃住都在东阿老师家中,便于随时请教学习。习练轻功要从跑板开始,要凝神提气,板子从一开始的角度小到角度大,循序渐进,最后板子几乎直立起来接近90度,使他们逐渐找到上房如履平地的感觉。实际上就是练习蹿房越脊,飞檐走壁的基础功夫,这种功夫只有勤练苦练,别无他途,也非常吃苦。任方明师兄弟三人在东阿共计学习了一年多时间。
在跟随杨老师学习武术期间,老师承担他们的一切费用,包括免费教学,管吃管住。在东阿学习一年多时间的吃住和聘请武师的教学费用,也都是由杨老师承担的,可见老师对他们的一片苦心。
除此之外,老师有时还带领他们外出走镖或切磋技艺,以锻炼他们适应社会的能力,使他们以后能在江湖上有立足之地。
比武获奖
一九三六年,时任山东省政府主席韩复榘在四月十五日组织举办山东省国术比赛大会,山东各路武林英雄汇聚省城济南,切磋技艺,一展身手。据说还有外省的武林豪杰参加。杨金生老师为了锻炼徒弟,带领他们参加了本界国术比赛大会。大会比赛期间,经过几天的激烈角逐,师兄弟三人奋力拼搏,过关斩将,荣获金牌,进而广受武林青睐。尤其是兼任本界大会主席的韩复榘,对师兄弟三人的精湛武艺非常看好,当时就把他们命名为“聊城三小侠”,这就是聊城三小侠的来历。韩复榘并还命令在颁发的金牌上刻上了三人的名字,依次为:“方名,光汉,光星”(当时把方明误写方名)。还当即决定把他们师兄弟三人录用为省政府主席警卫队的预备人员。因当时三人年龄还小,就让他三人先回聊城继续上学练武,待十八岁后再正式到警卫队报到,期间由省政府出资,每人每月发三块现大洋的学费。此学费从他们回聊城后一直发到一九三七年日军攻陷济南,韩复榘率军南逃为止。这每月的三块现大洋,对于当时家境贫寒的任方明家来说,使经济状况得以较好的改善。
参加抗日队伍
一九三七年,时任山东省第六专区督察专员兼保安司令的范筑先将军,在鲁西北举起了抗击日寇的大旗。他收编地方武装建立了三十二个抗日支队,并还组建了一支以抗日青年为主的“鲁西抗日挺进大队”,由将军的二儿子范树民任队长,形成了以聊城为中心在全国很有影响的鲁西北抗日革命根据地。当时人心所向,民众抗日热情高涨,纷纷报名参加革命队伍。任方明师兄弟三人也抱着一颗抗日的决心参加了鲁西抗日挺进大队,被编入武术班。说是武术班,实际在抗日挺进大队一年多的时间里,他们平时除了参加大队的一些活动外,大多数时间是跟随在范筑先将军左右,担任保卫。其间,他们一方面接受革命思想教育,一方面继续习练武艺。一九三八年九月他们同抗日挺进大队参加了齐河抗日前线坡赵庄的战斗。据任方明生前讲,由于抗日挺进大队都是青年,没有战斗经验,且又听信了汉奸的花言巧语,中了敌人的圈套,被敌人包围而战斗失败。范树民队长在这次战斗中壮烈牺牲,任方明亲眼目睹了范树民和身边两位同志的牺牲过程。
一九三八年十一月日军进犯聊城,范筑先将军布置完城防后,命令继任抗日挺进大队队长的二女儿范树琨,带领大队的部分人员先行撤离聊城,以保存革命力量。撤出城外后,范二小姐说:“咱们人多目标大,死不能死到一块,兵分两路向不同方向撤退,一路向南朱老庄方向,由我带领,另一路向西堂邑方向。”并约定好时间在张鲁集西南某村庄附近汇合。当时任方明随同队伍向西一路撤离,并按照约定时间到达了汇合地点,但等待多时,竟然没能与范二小姐接上头,自此与革命队伍失去了联系。
他们与部队失去联系后,不知往何处去,成了散兵游勇,无奈,任方明在深夜便潜回到东关后菜市街家中。在家中隐藏几日后,有一位曾在某抗日支队担任文书的同学曾召庆到家中串门,惊讶地对任方明说:“城里的汉奸正在搜捕挺进大队的人,你怎么还敢在家里待着呀?”此时的任方明已不知何处是安身之地了。
流落天津
历史上,聊城曾是京杭大运河的商埠重镇,许多富商巨贾多往来惠顾于此,沿运河而下直通天津,使聊城与天津的社会和经济交流非常频繁。尤其是聊城人爱把聊城的传统美食源源不断地带往天津,故在天津开饭店的较多,无形中为因贫寒逃难天津的聊城人提供了诸多安身之处。任方明是家中独子,父母不忍心让他外出逃难,但形势所迫,实出无奈。父母急忙筹措部分川资,令任方明乘着夜色,在闸口登上驶往天津的货船,逃亡至天津。经老乡介绍,在现在天津市河北区建国道东升楼饭庄安下了身。任方明在此工作到一九五三年公私合营,成为国家职工,于一九七四年调回聊城,共在在天津工作了三十六年。公私合营后,任方明曾担任东升楼饭庄的职工工会主席。
回归故里
人近晚年,思乡情切。一九七四年,年届五十二岁的任方明离开了天津市建国道东升楼饭庄返回故里,在聊城油泵油嘴厂保卫科警卫室做保卫工作,直至一九八二年退休。由于他早年曾参加革命工作,故退休待遇从优,按原工资的95%发给,比一般职工高出5%。这也是国家对其革命历史的充分肯定。
在聊城油泵油嘴厂工作期间,对厂内的治安起到了较大的安定作用。聊城油泵油嘴厂于一九六六年建厂,建厂之初是征用的厂南王宅村的土地,部分村民对国家征用土地不满,有几个青年常借故有恃无恐进厂捣乱,以打扫卫生为名,盗窃厂里的材料及物品,甚至曾把工厂的围墙推倒。厂里经多方调解也没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一天,一个年轻人拉着地排车要进厂“打扫卫生“,该人在此也属一霸,曾学过武术。当天正值任方明值班,在厂门口将其拦住。该人先是说好听的软磨,后一看不行就来硬的且出言不逊。任方明一怒之下,对准穴位一把将他抓得瘫坐在地下,该青年愣了,这老头怎么这么厉害?后经打听方知是从天津回来的聊城三小侠之一。在畏惧和佩服之下,再也没有人敢在油泵油嘴厂门前惹事生非。
任方明自幼习武,传统的武德思想根深蒂固,在任何场合从不显山露水,就连他的孩子们也不知道他的武功究竟有多深。有一次中秋八月在家中打枣,他屛弃左右,用掌频频砍向院中的百年老枣树,树身激烈摇动,枣子纷纷落地,若用几十磅的重锤砍枣树才能有如此的效果。又一次在家中饭后高兴之余,一拳打在砖跺砌的东房顶梁柱上,打得房檐纷纷落土,吓得老伴急忙出来制止。还有一次任方明在厂警卫室值后半夜的班,夜深人静之时,有上后半夜班的工人看到他站在警卫室的房顶上,一会又看到他下来了。警卫室四周没有任何可以登顶的地方和东西,他怎么能够从容的上下,是否由其轻功所致,已不得而知了。
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初,中国历经文革的摧残,百废待兴。当时国家体委对各地方体委发出要挖掘中华武术艺术宝库的指示,时任聊城县体委副主任的康家俊老师,召集聊城各路武术门派的拳师们开会,请他们献技献艺,把中国的国粹发扬光大,并准备成立聊城县武术协会,以便把各个门派的武术技艺继续研究传承下去。出于对任方明在聊城武术界声望的考虑,欲聘其出任聊城县武术协会主席,但他从多方面考虑,出于对其他各门派拳师们的尊重,也由于他个人低调谦逊的性格,对于康家俊老师的多次邀请,始终坚辞不受。之后康家俊老师又多次到其家中做他的工作,但最终也没有应允。
传承武功
任方明一生没有教出一个能全部继承了其武术水平的徒弟。在天津工作期间,有人多次劝他授徒,但他都拒绝了。后来问他为什么,他说:“一是我的武功是从鞭子底下学出来的,现在的孩子谁能吃得了那份苦?不能吃苦,下不了苦功,也学不了真功夫,与其这样,还不如用其他方式锻炼身体。二是有的孩子学个一招半式,在社会上遇事总想试一试,惹事生非。徒弟惹了事老师就要出面摆平,如处理不当,就会产生许多恩恩怨怨,给老师带来不必要的麻烦。三是现代科技发展了,打仗都用枪炮了,再好的武功也不如子弹快,下这么大的苦功用处不大了。”出于以上三方面的原因,所以他不愿意再费心劳神地教授徒弟。回到聊城后,儿时的同学伙伴及街坊邻居都说,你这身武功不教一教孩子们太可惜了。于是在众人的劝说之下,他的膝下也曾有四五十个孩子跟其学习武术,但他还是秉承老一套的教学方式,三趟腿踢了半年未有进展,原则是徒弟们练不到一定程度不教新内容。故孩子们总觉学得枯燥无味,对老师的严格要求和一片苦心不理解,纷纷辍学。这对老师的热心是一个很大的打击。
但在这期间,其中有一个亲戚的孩子非常能吃苦,有恒心,不管老师多么严厉,要求多么严格,他都下定了决心要把老师的东西学出个门目来,这个人就是聊城向阳路三里铺的田贵祥。田贵祥是任方明表兄弟的孙子,自幼喜爱武术,但投师无门。听说他的表爷爷任方明从天津回到聊城,大喜过望,如此好的师资实在难寻,有幸投在他的门下,实乃天助。田贵祥九岁开始习武,非常刻苦。冬练三九,夏练三伏,对于老师教的每一个招式都反复地练习,一丝不苟,只要老师认为习练的功夫不够就不要求学习新的东西。经过几年的勤学苦练,田贵祥练就了一身的钢筋铁骨,功夫大有长进。目前,两个(每个十二斤重的)铁球经常在一只手上把玩得溜溜旋转,还有两个(每个十六斤重的)铁球也能在一只手上把玩得旋转自如。田贵祥算是任方明一生中教得比较好的徒弟,也是唯一学得了他的一些真功夫的徒弟。田贵祥究竟继承了老师的几成功夫,我们不好界定。总之,任方明深厚的武功绝学在聊城得到了某种程度的传承。
一九九七年农历七月二十日,任方明因病在聊城东关后菜市街家中去世,享年七十五岁。
一代武林宗师走了,带走了他的绝世武功和传奇故事,惜哉!逝者如斯,时光不能倒流,任芳明富有传奇色彩的武术经历已成为聊城武林界一份永恒的记忆。
写于2018年12月
(贾国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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