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陵江边,太极湖上的鱼眼村
从全省各地开来的一大拨作家,都围坐在村委会会议室里,聆听主持人讲述村子的前世今生。
不想,就在我的身旁,一个被邀来参会的当地村民老头儿,竟在众目睽睽之下,蜷缩在座椅上耷拉下脑袋,兀自渐入梦乡。
这是嘉陵江边的太极湖上,一个正好处于“鱼眼”位置的村子。
千里嘉陵江自秦陇深处渗出,一路裹挟风沙雨雪,一路咆哮幽壑空谷,却在这里一下子变得千回百转温婉淑静。
特别是在东关沱处,嘉陵江似乎更加娇慵倦怠,竟恣意曼卷娇身,河道从这里绕出去,经西关沱绕出一大圈后,又绕了回来,绕出和绕回的河道几近重合,之间只距两百余米。这圈之大,足够昔日的拉船人扒拉一整天。
站在村上,这荡气回肠的万千气象尽收眼底。
灵地必引杰人至。汉初,一个叫雍齿的什邡侯就曾在这里驻足数年。
主持人于先生悉知底里。他说,当年雍齿被高祖逐出长安,去往偏远西蜀的什邡。他携一家老小出长安,船至嘉陵江这西关沱处时,被如此气象所绊,便索性上岸安营筑城,数年后才西行什邡。
因雍齿筑城于汉初,南齐这里建县时,循迹索名:汉初县。如今,汉初城遗址依稀可寻。
“二十多年前,人们在东西关筑坝蓄水,建起了电站。淹没区就成了今天的太极湖。”
于先生领着大伙穿越了两千多年,可我身边那老头儿已然酣睡。
这太极图上,“阴鱼”即湖水淹没区,“阳鱼”即村子所在的半岛。奇巧的是,村子恰恰位于“阳鱼”的“阳眼”上。
“可是,穷啊!”这是始料不及的了。这么好个地方。原来,湖水淹没,移民后置,土地减少,逐渐贫困。二十多年来,村里没有一寸公路,没有一份产业,没人改造过房屋。
谈起以前的困难生活,参会的村民代表些大倒苦水:不光穷,还脏,又乱;说不起话,抬不起头,见不得人。
自然而然就谈起了扶贫。村民些当面口口声声感谢起于主任来。原来是于先生领着一个团队,在这里卖力扶贫。
我走访过很多扶贫点,见识过很多卓有成效的做法,可这里给我留下了特别深刻的认知。
这个团队首先大处着眼,大兴文旅,使村子有了“旅游+休闲+垂钓+康养”的大产业。大产业大带动,村里的基础设施迅速得到完善。宽阔的通村路有了,便捷的入户路有了。江边的码头恢复了,高大的汉阙立起了,村里的农家乐兴起了。
这个产业的依托,就是太极湖。而最厚重的一抹底色,就是雍齿那汉初城。
还有一份产业,不是异想天开的表面文章,而是脚踏实地的传统种养。村民们大面积种植蜜柑,人家纷纷抢早熟,他们偏偏搞晚熟;几乎家家户户都或养鱼养虾或养鸡养鸭,人家纷纷喂饲料,他们偏偏喂粮食。
才短短三年多时间,村子脱胎换骨,真正对得起了这片风水宝地。
一个王姓村民站了起来:“我屋头那个,是个病坨坨,住进医院好多年都没回过家了,家里穷得舀水不上灶。这下我养鱼,养鸡,还养鸭子,一年收入上十万!”
他还瞟了一眼,“我是唐老师那个组的。”
他那一瞟,顿时让我惊惑。他瞟的是我这个方向,我姓唐,我以为他在瞟我。
结果他瞟的是我身边那老头儿。那老头儿还在梦乡,已鼾声连连。
于先生笑笑解释说,那唐老头儿是前村主任,虽因岁数到点没再任职,但后来的村干部些甚至连村民些,都把他当“老师”。
于先生那笑,透着一种习以为常,好像知道那“唐老师”为啥总是瞌睡兮兮。
果然,他“唐老师唐老师”连喊几声,那老头儿猛然惊醒,揉着惺忪睡眼开口就抱歉:昨晚抓了一晚上的鸡,没睡成瞌睡!
难怪不得。大伙都笑了。他解释说,他养的鸡,全是喂谷子、包谷的生态鸡,亲戚、朋友、熟人、熟人的熟人,都来抓。一年几批鸡,就这样抓光光。白天不好抓,只有晚上抓。
“要我说啊,于主任他们来到这里,带出了一个扬眉吐气的村两委班子!”
“唐老师”说,以前当村干部,脸上无光,心里窝气。是于主任团队给村子找到了路子,给村民找齐了人心,给村干部找回了信心。村干部些都表态绝不落下一户贫困户,每个村干部都带了一个特困组。他虽然退下来了,但照样还带着一个组。
“我那个组就有五个特困户,个个都脱了贫!”
老头儿最提气的一句话是:现在,不管是村民还是村干部,走在大路上,都有“气质”了!
会后,我专门找这老家门摆谈摆谈。他说他的儿女都进城了,就他还在村里养鸡。他还想在村里“带”几年。
他要赶着回去喂鸡。他那干瘪、瘦削的背影,确实透着一股不一样的“气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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